陈操之离着十来步便深深一揖,恭敬道:“小子陈操之,有扰仙翁清修。”
两个俏婢一起发狠,上前陈操之按在浴桶里,栉发沐身,将陈操之搓得浑身通红,浴室内吃吃笑声不断。
端五后的两日,来福去钱唐县城接那两户佃客来陈家坞,还要去冯县相那边问讯,看户籍之事有无端倪。
这日将近中午,有个皂袍道人来到陈家坞,求见族长陈咸,自称宝石山初阳台葛洪的酒保,请陈家坞前日去访他不遇的那位少年有暇再去初阳台道院一晤。
初阳台道院非常简朴,只要一间三清殿,供奉元始天王、玉晨道君和太上老君,别的几间是丹房、书房、寝室和酒保道童的居室,一个小院,稀有株葛洪手植的梅树。
陈操之就在二婢的羞怯意乱中,解衣裸裎,跨入浴桶,渐渐浸下身子,看着那洒满兰蕙花叶的水面满上来。
陈操之道:“家慈会倚闾盼归的,小子这就告别。”
葛洪幼时家道中落,贫无童仆,曾负笈肄业、借书誊写,颇尝情面冷暖,对世情熟谙深切,不大看重士庶之分,只问雅俗,俗客一概不见。
宗之和润儿由英姑带着也来浴室沐浴兰汤辟邪,由两架小屏风把三个浴桶隔开,润儿“格格”的笑,撩水泼青枝,调皮地欢愉。
陈咸也传闻过葛洪近的来隐居在明圣湖四周,但从未见过面,也没敢去拜访,怕吃闭门羹,传闻葛洪倨傲非常,吴郡陆始特地来拜访他都不睬睬,可现在却专门派酒保来请陈家坞的人去道院晤谈,真让陈咸又欣喜又喜,猜想就是陈操之,让人去一问,公然。
陈操之道:“敢请仙翁答辩。”
……
蒲月初五端五节,陈操之一大夙起床开门,就见小婵和青枝二婢就已经等在门前,不由分辩拉着陈操之去一楼浴室,要给陈操之沐浴,说这是老主母叮咛的,因为本日是端五,要以兰汤沐浴,去污辟邪。
陈操之道:“正想向仙翁就教。”
陈操之也很想见地一下那位闻名的抱朴子,当即带上来震和来德随那酒保步行去西湖北岸的葛岭。
宗之和润儿的五色长命缕不是系在胳膊上,而是由一块小小的玉珮坠着挂在脖颈上,然后别离获得了祖母慈爱祝贺的话。
陈操之略一思考,琅琅道:“儒家觉得运气天必定,而道家则以为能够通过炼气服丹窜改本身的运气、乃至把握本身的运气,长命长生,亦非虚无缥缈、不成寻求。”
陈操之道:“两位姐姐,昔日都是我本身沐浴的,本日如何——”
葛洪大笑:“少年人,口气不小,你要与老道谈玄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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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咸晓得葛洪的名声,葛氏乃江南士族,祖父做过东吴的吏部尚书,其父官至邵陵太守,葛洪本身也爵封关内侯,但葛洪一心向道,偶然仁进,王导曾邀他出任咨议参军、散骑常侍,葛洪皆推让不就,赴岭南罗浮山结庐炼丹,是玄门金丹派的祖师。
陈操之道:“闻道有前后,岂在年关幼年!即以弈道论,垂髫孺子可赢白发老翁,何也?”
葛洪携着陈操之的手到书房坐定,陈操之见四壁书架卷轴落落大满,不由喜上眉梢,便求葛洪答应他借书归去誊写,五日以内必还。
葛洪犹自不舍,道:“让你那健仆归去报信,你就在道院歇下,明日再回,免得昏黑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