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听了郗超这一番话,不由悄悄感激,郗超如许说实在是对他的一种尊敬,音乐是需求表情的,他陈操之又不是乐工,吹笛并非他的职业。
陈操之谢过陆使君抬爱,郗超笑笑,未再多言,只是让酒保把幕后的乐妓撤去,嫌那音乐聒噪。
说到这里,郗超目视陈操之:“操之有经世之才,若屈于家世只能做个儒学博士之类,那就太可惜了,以是你必必要让钱唐陈氏成为氏族,所谓人缘际会,因,已经有了,陈氏出于颖川大族、九品官人法的初创者魏国尚书令陈长文的先人,而你现在的名誉也不低,这都是因,现在就缺推波助澜的缘,我为你指一条路,谱牒司令史贾弼之与我有旧,你去建康见他——不对,你不能去,你必须持续蓄养名誉,不能抛头露面去谋这些事,让你族里的得力兄弟去,我从会稽回程将去建康一趟,我会向贾弼之交代此事,详细应当如何做,贾弼之会指导你陈氏的。”
郗超拈起一颗黄灿灿的枇杷果,咬了一口,暗香甜美,说道:“昨日与操之辩难三个时候,当时不感觉辛苦,夜里才觉喉咙有些痛,这枇杷果能够生津止渴,恰好治嗓子,操之要多谢那陆氏小娘子才是。”
陆纳道:“萧洒不拘,圆转无碍,这是支愍度的‘心偶然’说,佳宾入佛深矣。”
郗超只带了两个挎刀的侍从,乘马跟在陈操之的牛车前面,出了郡城西门,来到小镜湖畔。
郗超饶有兴趣地看着身材魁伟、面庞稚气的冉盛,传闻这是陆氏小娘子送的,眉毛就是一挑,问:“是陆使君的爱女,人称陆花痴的那位吗?”说着朝陈操之看去。
陆纳自发得郗超是谈笑,入桓温军府做司马、参军、记室的都是些甚么人?瑯琊王氏、太原王氏、陈郡谢氏、高平郗氏、吴郡顾氏,无一不是顶级门阀,在军府历练数载,出来都是坐镇一方的豪强,不是刺史、便是太守,当然了,在军府做供人差遣的浊吏胥曹也何尝不成,但那样又哪有出头之日!便笑道:“入西府何如做我的文学掾安逸,优游诗画,正合适操之,只是操之春秋尚幼,来岁吧,来岁蒲月我派人去钱唐征召。”
郗超道:“钱唐陈氏是颖川陈氏的分支,颖川陈氏百年来四分五裂,有留在北地效命慕容氏的,也有南迁的,南迁的两支,一支在钱唐,一支在长兴,都由高门大族沦落为豪门,诚可叹也,这主如果因为家门没有超卓的人物,不然陈氏复兴亦非不成能——”
此次,陈操之还没到陆葳蕤就先从惜园来到前厅了,她晓得爹爹已经派人去请陈操之了,说有高朋要见陈操之,问廊下服侍的执事,得知来客是高平郗氏的后辈、大司马桓温军府的参军,不知找陈操之有何急事?
州文学掾是闲职,有别于事件繁忙的浊吏,非士族后辈不能担负,而郡府文学掾固然低一级,但对豪门后辈而言无疑也是极其可贵的官职,不是驰名誉的儒学名流当不得此任,陆纳对陈操之可谓是厚爱有加了。
陈操之道:“多有耳闻,并不了解。”
陆纳见郗超如此赏识陈操之,他也很为陈操之欢畅,略微有点奇特的是,陈操之是天师道信众,为何又能精于佛典?操之还真是深不成测啊。
郗超道:“你先前说谢万石能担重担,谢安石则不出,你——为何会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