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道:“幼度为兖州刺史,现在的兖州不是之前的侨兖州,已落空了拱卫建康的首要性,作为丹阳尹的桓济倒是掌控着建康的命脉,另有,寿春的袁瑾亦卧病,豫州刺史一职必是桓大司马想要获得的。”
黄小统等百余扈畴前前后后保护,命行人退避,从刺史衙门至冰井台的长街就好似只剩陈操之与谢道韫两小我,除了黄小统和因风,其别人不晓得这个青衫文吏是谁,是陈刺史在江东的老友?
陈操之低声笑道:“又见英台兄,喜何如之。”挽了谢道韫的手,往外便走。
谢道韫忙问:“这是去那里?”
陈操之道:“是啊,四伯父本年六十有八,年近古稀了,我本年定要归去一趟,道韫来得恰好,冀州将行大检籍,你将大大为我分忧。”
陈操之悄悄一叹,说道:“我本年应当回建康觐见天子吧,且看年前可否成行。”
谢道韫大羞,好象她数千里远来就为是这事。
另一人也见礼道:“婢子因风见过陈郎君。”却本来是谢道韫的贴身侍婢因风,因风身量较普通女子高大一些,勉强也能扮作男人,就一起奉侍谢道韫到此。
谢琰道:“我们先谈闲事,等下她自会来相见,不然三千里作乃至此!”
陈操之道:“约莫三里远近。”
陈操之与钦使高崧、谢琰酬酢之际,瞥见谢琰身后扈从中有一人身影极是眼熟,此人文吏打扮,骑褐色牝马,固然低着头,但陈操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真是又惊又喜——
陈操之点头道:“我明白。”又问:“幼度任何职?”
高崧笑道:“陈刺史在邺城半载,甚得民气啊。”
陈操之内心很清楚,天子司马昱授予他更大的权力,当然是为了向他示恩,但也何尝没有以此来让桓温对他起猜忌的企图,桓温现在独揽军政大权,北伐胜利,名誉如日中天,晋室已岌岌可危,只要陈操之是此中的变数——
高崧道:“过两日我与谢长史还将赴并州、幽州、平州、青州公布诏命,这一趟走下来,路程一万五千里,用时要一年,待年底回建康,更不知朝中会有何严峻变故!”
高崧看着谢琰,道:“谢长史向陈刺史申明吧,你二人是姻亲,无话不成说,我醉欲眠,先去也。”
陈操之“哦”的一声,见月下谢道韫微现羞态,俄然明白了,当日在巩县黄河岸,谢玄与他约为后代婚姻,想必也与其姊提及了,当即握着谢道韫的手一紧,低笑道:“农夫游手不务正业,孤负此良田,至此必勤加开垦,定要早结硕果。”
陈操之谦逊道:“仰赖江左天威,民气思向,鄙人略加指导罢了。”
陈操之答道:“月是故里明。”
陈操之从速命府役为高侍中安排留宿,然后回室坐定,谢琰笑道:“阿元来了,子重也看到了吧?”
至刺史衙门,此处原是乐安王府,高崧、谢琰在仆人服侍下梳洗,然后冠带朝服升堂,陈操之恭立于下,高崧宣读诏令,以陈操之为冀州刺史、都督冀、幽、并、平四州军事、平北将军、持节,谢琰为陈操之颁布节旌印绶,至此,陈操之正式从六品司州司马跃升为四品冀州刺史,这本在陈操之料想当中,但都督冀、幽、并三州军事和持节,这出乎他料想,这应当超出了桓温的本意——
谢琰道:“桓公位极人臣,除了授九锡和王爵,无以复加矣,因南康公主薨,暂未讽朝廷求九锡,又因桓豁病重,医者皆云将不起,因为荆襄重地,北接氐秦,不能没有得力主将镇守,桓公只得表奏以桓冲代桓豁为荆州刺史、征西将军、督荆、雍、交、广、湘五州军事,桓冲本来的江州刺史一职由桓石秀继任,现在司州已光复,桓伯道亦将赴洛阳任司州刺史,持续领北府兵,卖力修建洛阳,将行迁都之事,又以沈劲为州司马兼河南郡太守,沈赤黔升任五品翼卫将军,驻守巩县,然因南康公主薨,以是桓熙尚未到差,又以桓公次子桓济为丹阳尹,另有并州刺史桓石虔,桓氏一门,权势熏天,并且待南康公主葬后,桓大司马求九锡,朝廷亦不能阻之,子重因北伐立下大功,桓公表奏朝廷以子重为冀州刺史、平北将军、假节,但实际诏命却加上了都督冀、并、幽、平四州军事,假节也改成持节,子重可知此中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