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开口便道:“熙儿,慕容垂不能为豫州司马,为父保举孙元之子孙珍为豫州司马,孙元曾任故燕兖州刺史,在前年北伐时起兵呼应,忠义可嘉,孙珍亦知兵,且年富力强,能够重用。”
前年年底慕容暐、可足浑翼诸人至建康,慕容垂对这些故燕昏君庸臣是怒形于色,尤恨慕容暐之母可足浑氏,当初若不是可足浑氏保持一些王公大臣想要暗害他,逼得他父子只要出逃,燕国又何至于灭亡得如此之快,二十万雄师竟在邺城下一夜溃败,鼎祚就此闭幕,思之摧肝裂肺、痛心疾首——
慕容垂细思陈操之五年前出使北国直至本日的所作所为,越想越觉遍体生寒,泱泱大燕几近就是陈操之一手策划毁灭的,陈操之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深谋远虑,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洞彻力,慕容垂感觉他的复国用心也已被陈操之看破,陈操之定会劝止桓温用他为豫州司马——
慕容垂、慕容令父子对视一眼,心下惕然,不敢接话,慕容垂岔开话题,问慕容钦忱近况和冀州风景?闲话一番后拱手而别。
素帷无风飞舞,似为桓熙怨气所激——
陈操之至姑孰的次日,连续拜访西府诸幕僚和子城诸将,在子城虎帐,正遇冠军将军慕容垂和典军中郎将慕容令父子,互道契阔,陈操之道:“鄙人前日在建康拜见新兴侯,问起贤父子,方知在姑孰,鄙人觉得军旅辛苦、风云叵测,何如在建康坐享清福?”
慕容垂看着陈操之、冉盛数十人分开子城虎帐回姑孰,眉头紧皱,久久不语——
桓熙感觉本身有些失态,强自保持风仪道:“宾徒侯率先归附,忠心可嘉,我父岂会听信陈操之谗言,汝不必多虑,尽快筹办行装等待出发吧。”
桓熙心道:“为何陈操之一来,郗超的信也就到了,定然是陈、郗二人在建康就运营好的,主谋者陈操之也,可爱啊。”说道:“爹爹,郗侍郎毋乃危言耸听,慕容垂若真有这般刁悍,何故在邺城被逼得无容身之地,要逃到我大晋出亡?”
桓熙进入素帷广室,见李静姝抱着桓玄也坐在一边,略一游移,还是上前禀道:“爹爹,儿想下月初出发赴陈郡,爹爹可有甚么要叮嘱的?”
跟随慕容垂叛逃的高弼暗里奉劝道:“大王凭祖宗堆集之资,负英杰高世之略,遭值困厄,栖居外邦,今虽国度颠覆,安知其不为兴运之始耶?愚谓国之旧人,大王宜恢江海之量,有以慰结其心,以立覆篑之基,成九仞之功,勿以夙怨而捐弃之。”
桓熙一颗心如坠冰窖,随即痛恨发作,嘲笑道:“这是不是陈操之向爹爹建议的?爹爹对陈操之就这般言听计从吗!”
桓温道:“你倒是果断,陈操之负时誉之望,北伐功绩第一,更是谢氏、陆氏的佳婿,他并无错误,害之则失时望,吾不为也。”
桓温没心境和桓熙争辩这些,说道:“不必多言,慕容垂是鲜卑人,有勇略,陈子重、郗佳宾皆建议莫要使其领兵,凡事谨慎老是对的,豫州司马何人做不得,何必非要慕容垂?好了,你退下吧。”
慕容令谨慎翼翼道:“只恐陈刺史在大司马眼进步言干预——”
慕容令见到桓熙,施令后问:“家君命小将叨教桓刺史,何日出发赴陈郡?”
七十4、义士暮年
桓熙展信一看,郗氏的书法自成一家,但桓熙偶然赏识,只见郗超信中写道:“——垂勇略过人,世豪东夏,顷以避祸而来,其心其止欲作冠军将军罢了哉,比方养鹰,饥则附人,每闻风飚之起,常有凌霄之志,正宜谨其绦笼,岂可解纵,任其所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