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李氏神智腐败，只是衰弱得很，走几步就气喘，只得卧床。
小婵蹑手蹑脚来到外室，小案灯盏犹明，火盆炭火暗红，矮榻上的操之小郎君侧卧着，睡梦里眉头也微微蹙着，白净俊美的脸庞略显蕉萃——
陈操之道：“儿白日里小睡了一会，现在不困。”
陈母李氏笑了笑，说道：“小婵，仓禀积存你都晓得的，另有簿籍田册都是你办理，西楼陈氏的家底你比六丑还清楚哦，在六丑娶妻之前，你要帮六丑打理这个家啊。”
陈母李氏道：“老妇另有后事，没交代呢，好歹要，挺过这一夜。”
陈操之道：“那好，有劳长康了。”
上了表章祝文以后，杜子恭又跪在水官帝君神像前默祷很久，然后在一方小小的黄纸上写下一道符箓，取半碗净水，将符箓烧化，纸灰和于净水，命小婵端去给陈母李氏服下，再次屏退世人，只留陈操之，说道：“陈操之，汝母大限已到，首过忏悔，不过是安其心尔，出壬不出癸，你且早作筹办吧。”
三十8、暖暖冬阳哀而不伤
钱唐没有甚么名医，那位领少府监俸禄的秦大夫也只是个巫医，医术比陈操之也高超不到那里去，陈操之没有别的体例，只要依四伯父所言，去请杜炅杜子恭来为母亲写青词、施符水，看可否为母减轻病情，既然人力药石不成为，祷之于鬼神就是独一的挑选，毕竟杜子恭申明在外，很多疑问杂症都被他治好，奥妙道术人所难测。
陈操之无语凝泪，听着母亲向两位伯父和一名伯母交代说一旦她身故不要厚葬，金珥珠玉之物一概不送，厚葬不但伤财，并且徒惹盗墓摸金之辈觊觎——
这日午后，阳光和暖，十月小阳春啊，陈母李氏说想晒晒太阳，陈操之便搬一张倚床到三楼露台，垫上褥子，这类倚床近似椅子，有靠背无扶手，陈操之抱起母亲上到三楼，让母亲坐到倚床上，小婵和英姑一左一右护持。
杜子恭问：“西楼陈氏还设有鹤鸣堂否？”
陈咸道：“七弟妇固然通达，先朝与本朝俱倡导薄葬之风，不过七弟妇精力量色尚好，不须早早立遗言，好生疗养便是，操之尚未娶妇、宗之尚未成人，七弟妇还得筹划这个家啊。”
宗之和润儿来了，偎依在祖母身边。
陈母李氏又问：“宗之、润儿都睡得好吧？”
陈母李氏含笑聆听，内心安静安宁，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
陈操之取来柯亭笛，就在暖暖冬阳下为母亲吹奏《忆故交》和《青莲曲》。
陈母李氏见杜道首前来，挣扎着要坐起来，小婵从速从后扶着她，用软枕垫着。
陈操之寝食俱废，日夜守在母亲床前，奉侍母亲起居，但愿母亲能好起来，能下楼到堡外涣散步。
陈母李氏又想了一会，说道：“因季子体弱多病，十一年前老妇——曾在灵隐寺——为其许下长命灯，老妇只要这件事有愧于三官帝君和杜道首。”
陈母李氏眯起眼睛看了看西斜的暖日，慈爱地笑道：“气候真好。”
小婵从速道：“老主母快别这么说，甚么拖累啊，奉侍你白叟家我们都是心甘甘心的，就盼老主母早点好起来。”
小婵道：“小郎君去睡吧，我在这陪老主母。”
小婵答道：“小婵就是等宗之、润儿睡着了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