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献之道:“我不会围棋。”
陈操之道:“小盛说得不错,若实在驰念亲人了,我是会不辞辛苦回籍看望的,张季鹰云‘人生贵适意尔,何能羁宦数千里以邀名爵乎!’为家属计,我与三兄不能不在外驰驱,实在与亲人团聚厮守、永不分离是我最盼望的。”
桓秘道:“台城急报,天子饵长生药过量,致中毒,在宫中发怒狂叫,宫人辟易,莫敢近前,请大王速回台城省视。”
陈尚哈哈大笑道:“小盛倒是看得很清楚。”对陈操之道:“十六弟为何语现萧索之意?那张翰思鲈,也是他四十岁以后的事,十六弟风华正茂,万不成有招隐之思。”
江思玄、陈操之这时已经推枰而起,这棋不能下了,江思玄是护军将军,天子发此狂疾,他天然要去台城候旨,万一天子驾崩,拥立新君更是不能掉队。
江思玄向陈操之一点头,说了声:“他日再续此局。”大步下了半山亭。
陈操之真是有苦说不出,现在反倒要王献之来安抚他了,世事难料啊,熟读《世说新语》又如何,谁会想到新安公主锋芒会转向!
司马昱道:“马上出发。”
司马道福又惊又喜地问:“父王,那我暂不去荆州了吧?”
陈操之不答,说道:“子敬兄,令尊逸少公兰亭诗云‘俯视碧天涯,俯瞰渌水滨。寥阒无涯观,观看理自陈。大哉造化工,万殊莫不均。群籁虽整齐,适我不过新。’真佳句也,鄙人不时吟诵。”在内心对本身说:“陈操之,时不我待,你要更加尽力啊。”
身着白绢长裙的新安郡主司马道福在菊花台上站了一会,见亭上对弈者、观棋者专注于棋局,无人向她傲视,不由羞恼,对会稽王司马昱道:“父王,我要到亭上观览风景。”未等司马昱承诺,双手提着乌黑长裙就朝亭上而来。
冉盛喜道:“小郎君要学骑马,我能够教你,今后小郎君若实在相念丁少主母另有宗之小郎君、润儿小娘子她们,我就陪小郎君一道骑马归去看望,来回也就旬日――”
冉盛道:“我骑快马,一日行三百里,五日便可到家。”
又想:“可我现在尚未与葳蕤结婚,三年之期,任重道远,莫不要桓济急不成耐想撤除他叔父桓冲,早早的就放逐,然后新安郡主仳离,而我尚未婚,陆始果断不肯让葳蕤嫁我,会稽王司马昱反倒是说过‘本王若另有适龄女也想纳操之为婿’如许的话,若司马道福仳离后一意要嫁我,那真会成为我的大费事!”
冉盛道:“但是小郎君若一向呆在陈家坞,我们就不会有那么多地步、不会有荫户,也得不到明圣湖,小郎君也很难娶陆小娘子过门啊。”
陈操之站起家,朝山道上望,新安郡主司马道福已经不见,山下人群一分为二,郗超、高崧并未回建康看望天子病情,还是去姑孰,送行的百官则纷繁回城。
新安郡主司马道福并未大闹半山亭,悄立一边妙赏,看看陈操之又看看王献之,感觉二人的面貌比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陈操之俊朗,王献之秀美,心道:“若得此二报酬夫婿,死亦无撼!”又想:“女子不能一身而嫁二婿,陈操之、王献之只能选其一,选谁?”贪看很久,意不能决。
陈操之看了一眼中间观棋的王献之,王献之正转头朝新安郡主望去,只一眼,就回过甚来,凝睇棋局,苗条的手指在膝上悄悄弹动,好似在操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