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咸上午获得县署衙役来报,要钱唐陈氏族善于本月十五日赴县衙,公议本县本年提拔出来的十名入品士子,钱唐陈氏陈操之暂列第六品。
陈操之跟着嫂子到书房坐定,青枝和雨燕在寝室照看宗之和润儿睡觉,小婵和阿秀在书房服侍,两个俏婢都喜气盈盈,操之小郎君入品,她们都欢畅,特别是小婵,的确要打心眼里往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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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道:“第六品。”
陈操之听着葛洪一一交代的言语,眼泪一颗颗滴在袍襟上。
钱唐陈氏全族在祖堂祭祖,族长陈咸向陈氏先人膜拜颂告之时,喜极而泣。
在葛洪眼里,陈操之也如他的儿孙普通,今见陈操之真情透露,心下也甚是打动,安抚道:“操之,人生拜别,自古皆然,你不必太伤感,且听老道一言,你玄月九齐云山雅集立名,我已晓得,此乃你改命之始,但你要跻身高层清贵,可谓门路阻且长,操之其勉之!”
陈操之浅笑道:“嫂子放宽解,谎言止于智者,我才十五岁,我无能甚么好事,太离谱的谎言没人会信,我孝敬母亲、恭敬嫂子、和睦幼侄、尊师重道,他们又能奈我何?”
族长陈咸一见陈操之,竟然流下泪来,神情倒是欢娱非常,说道:“操之,随伯父去祖堂,本日乃我钱唐陈氏大喜的日子,要告慰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陈操之躬身道:“我记着了,嫂子多保重,来岁见。”
陈操之浅笑道:“就算不是因为嫂子的原因,我也不会和丁春秋计算,没有需求啊,我若逞一时之快,在全常侍面前曝其败行,对我无益,徒然树敌罢了。”
陈操之惊问:“葛师要去那里?”
钱唐县统共十名入品者,八大士族各占一名,豪门只要两名,除陈操以外,另一名入品的豪门学子名叫刘尚值,列第九品,而那八名流族后辈最低的都是第六品,丁春秋列第五品,禇文彬第六品。
说着,葛洪将案上写好的两封信交给陈操之,说道:“这是老道向吴郡太守陆纳保举你的信,另一封是写给吴郡国粹博士徐藻的,老道与徐藻之父徐澄之有旧,你可持老道之信去吴郡见徐博士,拜他为师,徐藻儒玄双通、学问丰赡,其妙解《庄子》,老道不如也,而最首要的是,徐藻精通洛阳正音,你是南人,不会洛阳腔,今后到了建康,会被王、谢这些北方士族讽刺,必须学习——另有,这道院里的藏书,除了老道所著的手稿及道经要带走以外,其他都留在这里,你随时能够来借阅,道院里有两个道人留守,老道已叮咛过他们……”
东晋马匹奇缺,马车很少见,陈操之内心奇特,入初阳台道院一看,道人、酒保在清算行李,仿佛要远行的模样。
丁幼微含泪浅笑,俯身亲吻爱女,叮咛了小兄妹几句,又对陈操之道:“小郎,你年后就要赴吴郡接管州中正的考评,去之前先到嫂子这里来一下,嫂子有些东西送你。”
陈操之一笑:“很缠人吧,那嫂子如何答复的?”
葛洪在岭南罗浮山隐居了二十余年,现在不知为了何事又要跋涉千里去岭南,葛洪不明说,陈操之天然不便细问,只是问:“葛师何日能归?”
陈操之原筹算过两天进城拜见冯兰梦冯叔父,感激他的关照,不料十一日傍晚来震从陈家坞赶来,说葛仙翁派荆奴返来来唤小郎君去道院,说有首要之事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