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墨问陈操之道:“操之不去插手天阙山雅集吗?我因有事辞而未往。”
陆葳蕤和张浓云都赤足过来寻觅,四只乌黑的纤足踩在河滩鹅卵石上,褰裙、小腿赤裸,很美。
陆葳蕤道:“水是有些冷,很快就风俗了的。”双足悄悄泼水,看波光泛动。
流水清潺,春光明丽,很落拓的光阴,陈操之看着水边那两个斑斓女子,感受生命的夸姣,便摘一片柳叶,噙在嘴里一长三短地吹奏,声音清脆锋利,固然节拍单调,但仿如天籁——
张墨道:“本日三月三,上巳节,我们不必急着进城,就沿着这清溪缓缓而行,踏春玩耍,沐发濯足,祓除不祥,祈求多福。”
陈操之是看到张玄之才记起顾恺之的未婚妻张浓云也是史上着名的贤媛,《世说新语.贤媛篇》记录:“谢遏绝重其姊,张玄常称其妹,欲以敌之。有济尼者,并游张、谢二家,人问其好坏,答曰:‘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民风;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是内室之秀。’”
张浓云比陆葳蕤还害臊,浓云者,红霞也,传闻是张浓云幼经常常害臊脸红,其父张墨就给她取名浓云,张浓云虽说自幼与顾恺之了解,但十年后再见,又是结婚期近,在顾恺之面前更是羞不成抑,紧紧抓着陆葳蕤的手,如许壮胆一些,嘤嘤道:“不去。”
陆夫人侧头望去,河岸垂柳边,陆葳蕤、张浓云、顾恺之、陈操之四人正临水相谈,男人如玉树临风、女子似风荷照水,东风习习,衣袂飘飘,望之如神仙眷侣。
张墨问张文纨:“纨妹,传闻孔汪与陈操之成了莫逆之交了?”
陆葳蕤与张浓云坐在河边青石上,撤除鞋袜,乌黑霜足浸在清澈溪水中,张浓云轻声惊呼:“冷!”
谢遏就是谢玄,王夫人就是谢道韫,关于谢道韫,《世说新语》里另有一则记录:“王江州夫人语谢遏曰‘汝何故都不复进?为是尘事经心,天禀有限?’”
顾恺之好生绝望,对陈操之说道:“子重,那维摩诘像在佛诞日之前我怕是赶不出来了,到时你要助我。”
自七岁那年见过面以后,张浓云一向记得这个顾虎头,隔了十多年再见,顾虎头长身玉立,神清气朗,已是翩翩美女人,只是那猎奇的神采稳定——
陆府车队已在道旁停下,陆夫人和陆葳蕤刚下车,张玄之、张浓云兄妹已经快步赶到,拜见姑母,又与陆葳蕤相见。
陈操之笑道:“这就是长康所要的一波三折啊。”
那边顾恺之想起一事,便对张浓云道:“阿彤,明日你来瓦官寺看我作画吧。”
说话间,张墨带着侍从数十人到了,看到顾恺之,笑道:“贤婿来得早啊。”
西边道上,又有一支车队辚辚而来,板栗大步在前,赶来向张墨见礼,张墨哈哈大笑,看着陈操之道:“本来如此。”又道:“玄之、阿彤,文纨姑母来驱逐你们了,从速去见礼吧。”
这时,陈操之的柳叶声传来,陆葳蕤回过甚去看,与陈操之目光相接,内心甜丝丝的,应道:“游东安寺,不谨慎踢伤的。”摸摸腰间掖着的香囊,想着如何送给陈操之。
陈操之和刘尚值伴随顾恺之迎出清溪门外十里,在白鹅山与张府车队相遇,伴随张浓云进京的另有张墨的宗子张玄之,张玄之字祖希,年方二十,自幼聪明过人,是三吴大族后辈的杰出俊彦,与孔汪齐名,又与谢玄并称南北二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