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超笑道:“祝参军是子重老友,我郗佳宾莫非不是?我若袖手旁观陆氏女入宫乃至殉情,子重返来我有何脸孔见他!”
正在顾友之如坐针毡之时,张浓云仓促赶返来了,坐于屏风后与谢道韫说话,也不避顾友之。
陆始、陆禽敢这般制造言论,想必是已经获得天子司马奕的默许了,看来天子司马奕也急需求一个强大的外戚家属的支撑,江东大族中也只要陆氏家属的陆始勇于对抗桓温,这是司马奕最需求的,因为不管是二王家属还是陈郡谢氏,都只知见风使舵,对桓温是攀附多于冷淡,王坦之、谢玄不都在桓氏幕府为吏吗?――
谢道韫点头自嘲道:“陆小娘子兰心蕙质,本来早想好了对策,我倒是多此一举了!”
张浓云心想:“还是哀告伯父张凭代为呈递更好。”便道:“这个请祝参军放心,我会倾力帮忙葳蕤把这表章呈递给崇德太后的。”
蒲月初九日一早,张浓云正在顾府小园看着丫环们侍弄花草,那两盆宝贵的素心兰开得恰好,叶如绿剑,花多葶长,蕙香芬芳,张浓云筹办画一幅素心兰派人送去姑孰给顾恺之看,又觉单独作画孤单,想邀葳蕤来与她一起赏花作画,消此长夏,但昨日傍晚派去陆府的人答复说,陆小娘子克日那里都不能去,只能呆在府中――
张浓云有些担忧,说道:“如果陆葳蕤之事有何几次,那又找何人筹议?”
陆葳蕤这陈情表真情透露,委宛畅达,字字从心底流出,追思与陈操之了解、相知、相恋的颠末,表示誓与偕老、之死靡它的决计,恳请崇德太后成全,将她赐婚于陈操之――
以是谢道韫尽量把事情说得严峻,说陆葳蕤会以死相抗,又说陈操之功劳和对皇室的忠心,司马昱连连点头,说道:“绝无此事,绝无此事!若真有此事,本王必然会极力禁止。”
张浓云问:“祝参军在京另有几日?”
十8、陈情表
谢道韫倒是安闲不迫,顾友之不说话恰好,免得费口舌,不至于遭逐客令吧,顾府距陆府不过两里地,小顾夫人去见陆葳蕤来回连同相见最多数个时候,且等着。
这是一封写给褚太后的陈情表,是谢道韫要求陆葳蕤写的,没想到张浓云即能带返来,并且言辞工丽,感情动听,就是谢道韫也自问不能在短时候内一挥而就!
谢道韫淡淡道:“我能做的也只要这些,猜想不会有疏漏,烦请转告陆小娘子,不管如何艰巨,总要等子重返来。”说罢,见礼出了顾府,坐上牛车,慢悠悠朝司徒府而去。
既然葳蕤不能出府,张浓云便筹办去陆府看望葳蕤,另有姑母张文纨和两个月大的陆小郎君,那两盆素心兰也带上,固然陆府奇花异卉甚多,但不见得有比这两盆素心兰更好的夏兰。
侍婢柳絮闷闷不乐地坐在谢道韫身边默不出声,谢道韫斜了她一眼,问:“做甚么绷着个脸,谁让你受委曲了?”
谢道韫笑道:“本来如此,那你就不欢愉去吧,我可帮不了你。”
张浓云当即命主子备车,往横塘北岸的陆府而去,把柳絮也带去了。
谢道韫出了司徒府,又径去拜访中书侍郎郗超,郗超知谢道韫实在身份,见她来访,颇感奇特,得知来意,心下大为感慨,也寂然起敬,这个谢氏女郎真是要与陈操之毕生为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