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心道:“琅琊王氏后辈公然气质不俗,难怪渡江四十余年以来始终保持得住顶级门阀的职位。”
想着阿谁才傲岸气的谢道韫说出“不料天壤中乃有王郎”如许含怨的话,陈操之也不由为之欣然,人间事不快意者十之八九,高门大族的婚姻也是可贵幸运。
孙泰本籍琅琊,与王导、王羲之家属同郡,琅琊孙氏固然没法与琅琊王氏比拟,但也算是南渡衣冠士族,杜子恭是钱唐次等士族,孙泰娶杜子恭之女可谓门当户对,固然杜子恭女是再醮之身,但魏晋时孀妇再嫁是很平常的事,少有人轻视。
陈操之谢过杜道首嘉奖,与丁异父子去天师道场参拜三清和三官,刚走到大厅廊下,听到杜府管事吃紧来报,琅琊王氏的两位公子连袂来访。
“琅琊王氏!”丁春秋父子脚步都是一停,想看看来的是哪两位王氏公子,但见陈操之脚步不断,径往道场而去,便也跟上来。
杜子恭年不过五十,却已是满头白发,据传杜子恭十岁时头发转白,二十岁时就已是全白了,固然比不得老子一出世就是白发、白眉、白胡子,但也算得与众分歧,自幼爱好霞举飞升之道,三十岁后遍访名师,道法高深,与葛洪的大道金丹重视实际分歧,杜子恭常以方术示人以奇异,符水治病,多有灵验,其男女合气之术更是受某些信众欢迎。
杜子恭晓得这些士族后辈不拘俗礼的习性,倒也不觉得忤,那孙泰倒是愤恨不已,琅琊孙氏与琅琊王氏同为北地士族,永嘉南渡之前,孙泰父祖也是郡上名流,广有田产、婢仆成群,但渡江南来以后,未谋到官职,变得一贫如洗,而王氏却跃升顶级门阀,有“王与马,共天下”之说,曾经阔过、现在落魄的士族后辈孙泰本就有忿忿不平之心,见两位王氏后辈明知本日是他大婚庆典,却还若无其事安闲拜别,这清楚是鄙视人嘛,孙泰之愤恚可想而知,今后种下了仇视上等士族之因。
丁异坐在牛车上听丁春秋与陈操之说话,这时说道:“王氏兄弟应当是去会稽求亲的,路过钱唐,孙泰觉得是来给他道贺的,喜动眉梢,厥后王氏兄弟拜别,又仇恨形诸色彩,杜道首招纳此婿,未见得是美事。”
蒲月初三,陈操之与丁异、丁春秋父子前去钱唐城北杜氏庄园插手孙泰的婚礼,孙泰虽是士族,但家道贫寒,娶杜子恭女就等因而入赘杜家了。
丁异浅笑道:“杜道首好大的面子,义兴周氏、会稽孔氏都派人来道贺,竟连琅琊王氏都有人远道来贺他嫁女,这岂是钱唐杜氏应有的风景,还是因为杜道首天师道的名声啊!”
傍晚时分,插手了孙泰与杜子恭女的婚宴以后,陈操之与丁异父子一起辞归丁氏别墅,将到别墅时,丁春秋下车邀陈操之步行闲谈,因提及王氏兄弟之事,陈操之这才晓得那两位琅琊王氏后辈别离是王羲之的次子王凝之和第五子王徽之。
陈操之向杜子恭告罪道:“前次孙道兄要我四月初来向道首解释一些事由,但我三月尾尚在吴郡插手定品,四月初回不来,本日特来向道首请罪。”
杜子恭摆手道:“你的事我已尽知,稚川先生乃我天师道前辈,你拜在他门下又何罪之有?”说罢又朗声笑道:“操之现在名声之盛,再可谓是如雷贯耳,我年前赴建康、三月尾从建康主持天官帝君诞辰大典返来,不知听到多少人向我提及钱唐陈操之,上至刺史、参军、常侍,下至平常天师道信众,无不交口奖饰,操之在吴郡真庆道院旬日内誊写三十卷《老子五千文》为母祈福之事,我亦已传闻,诚乃大善至孝之举,我钱唐天师道亦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