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叔,明天你不能登山了。”宗之说。
阿秀来报,来福父子在院外等待,要向少主母问安。
陈操之道:“也不知如何,就是喜好把玩嫂子留下的那管紫竹箫,试着吹,就会了。”
丁幼微体贴肠看着陈操之,有点担忧,小郎敏感且好强,前年就是在丁府因为士庶之分遭到了委曲,正待开口解释,却听陈操之接着道:“嫂子不消在乎,我不会为这个生闲气,士庶有别我清楚,我一个豪门后辈学玄仿佛有点不安本分――”
如果别人传言,丁幼微还真不信有不需师授就会吹竖笛的人,竖笛比横笛难学很多,但现在小郎陈操之就在她面前谙练地吹了一曲,那技艺仿佛犹胜于她,这不由得她不信,毕竟两年不见了,她不清楚陈操之是如何学会吹竖笛的,只要以小郎是天赋的音乐奇才来解释。
跟在三人身后的小婵道:“操之小郎君等着,我就去取笛子来。”不一会就把阿谁青布囊取来了。
用罢早餐,陈操之在书房里向嫂子就教王弼《论语释疑》里“道”和“无”的干系题目?
丁幼微又惊又喜,十五岁就能读通儒家典范《论语》已经很不轻易,而援儒入玄更是大多数儒生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庆之当年也是与她结婚后才开端读王弼的《论语释疑》和《老子注》,而对更加通俗玄奥的《周易注》则得空研读,因为县署公事太繁忙,庶族豪门不是不能仕进,而是做的都是下品小官,时称“浊吏”,案牍劳形,每日忙得晕头转向哪偶然候学习那些高深的玄理,而高门士族,就算一样是下品的官员,那也是太子洗马、舍人、诸府参军这些清贵闲职,根基不干实务,能够学这学那,风雅非常――
丁幼微接过那支青玉普通的柯亭笛细看,只看到笛尾刻有两个篆字“柯亭”,并无蔡邕的铭识,不知此笛是不是真的柯亭笛?柯亭笛是将近二百年的古物了,如何会这般翠绿如新?若真的是柯亭笛,那就是乐器中的奇珍,谁又会等闲把它送给一个萍水相逢的少年呢?
凌晨,陈操之带着宗之和润儿在小花圃漫步,这小花圃不敷半亩大,东南角一个半月型小池,种着几株睡莲,池边有两株高大富强的百年桂花树,沿院墙是数十株半人高的金丝海棠,睡莲和金丝海棠正值花期,金黄色的海棠花和白、红、黄的睡莲开得素净。
陈操之腰杆笔挺,跪姿端方,说道:“我想这九品官人法并非自古就有,孔子云‘有教无类’、魏武帝《求贤令》说‘唯才是举’,若只论家世那会枉屈了天下多少英才?不过呢,发牢骚没用,九品官人法现在是门阀联络、根深蒂固,我没敢傲慢到疏忽它――嫂子,我是想我颖川陈氏也是郡望大族,哪能因为战乱就把搬家到江东的钱唐陈氏划为庶族?九品官人法是我陈氏先祖长文公(即陈群)建议魏文帝制定的,现在连长文公的子孙都不能列入士族,这岂不是对九品官人法的极大嘲弄?我想做的是,让钱唐陈氏重归士族,我和宗之不消担忧杂役的困扰,另有,我想把嫂子接回陈家坞,当然,这需求嫂子本身情愿。”
来福应了一声,带着来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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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操之从速摇了点头,抛开这些邪念,宛然纯粹美少年。
说到这里,陈操之停顿了一下,看着丁幼微清澈的眼睛,安闲笑道:“嫂子和我娘另有宗之、润儿一样,都是我最靠近的人,在嫂子面前我能够说些内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