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祝英台非得送足十八里的了,陈操之也未几说甚么,还是与祝英台边走边谈,没过量久,祝氏的另一辆牛车和来德、冉盛驾的牛车前后赶上来了。
陈操之便将一叠纸递与祝英台,说道:“闲来无事,追思父祖及先贤旧事,以及常日道听途说,仿前汉刘向《世说》写一些条记体小短章,待写成后,取名《一卷冰雪文》。”
陈操之道:“岂敢相让,以英台兄的棋力,我哪敢放松半分,既为同窗,又居同郡,今后总有相见之日,又如何会再无对弈的机遇呢。”
陈操之心道:“祝英台这般殷殷相送,莫非是对我生了情义?又或许仅仅只是惺惺相惜的友情?”陈操之不肯多想,想也无益,谨慎应对,莫让祝英台产生曲解便是了。
晚餐后不久,祝英台派一个小婢来请陈操之去围棋。
4、痴钝
来德道:“难不成比锄头还沉。”
陈操之也不乘车,持续步行,走得比先前快了很多,毕竟这是赶路,不是漫步,嘴里还是引经据典与祝英台辩难。
次日一早,雨还鄙人着,陈操之不顾店家挽留,冒雨上路,对祝英台道:“这端五前的雨没完没了的,若要比及好天朗日再上路,那端五节都得在路上过了。”
祝英台闷闷不乐,又下了几手棋,因心境不宁,很快就输了,清算棋子时终究忍不住说道:“半月前英亭回会稽,不是,是回上虞,我本来是要与他一道归去的,但想着徐博士的《焦氏易林》尚未授完,就决定留下持续听讲,并且又晓得子重兄是月尾前要归去的,恰好一起同业,事前未明言,只是感觉如许比较风趣罢了――前日子重兄分开吴郡南城驿亭以后,我便向徐博士告别,半路上碰到徐邈和刘尚值,说你走的是华亭这条路,我便一起赶来,一向追到华亭渡口也未见你的踪迹,问渡口梢公,说并未见到有你如许的少年郎渡江,我就知你去了陆氏庄园,便在堆栈住下再等你一夜,若你次日一早还不出发,那我就单独过江先行了――”
祝英台发觉本身出汗不雅,停下脚步道:“子重兄,我先到车上歇歇。”便上了牛车。
陈操之心想本身是多心了,祝英台与他是琴棋书画之交,祝英台言谈精美,辩析义理丝丝入扣,陈操之也就垂垂的忘了谁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或辩难、或清谈,谈兴愈浓,不知不觉走出了6、七里路,直到身后传来牛车碾路声才觉悟,转头看,不是来德的牛车,倒是祝氏健仆驾车赶来,不由惊诧。
思来想去,心境难平,又命小婢去箧中取出一面精彩铜镜,在油灯下揽镜自照,心道:“莫非我面貌这么似男人吗?不敷粉陈操之竟然不觉有异,这个陈操之就琴棋书画聪明过人,其他的可真够痴钝的。”看来看去,忽将髻上缣巾解下,又散开辟髻,让一头青丝披垂下来,再看镜中,宛然好女子了――
……
祝英台道:“这夏月敷粉真是恼人,左颊生出了两个小红疱――”
陈操之道:“没甚么,还在回味英台兄的琴声,比如花香,犹不足芳。”
一边的祝英台奇特地问:“子重兄在想甚么,这般皱眉瞪眼标?”
祝英台喜好辩难更甚于围棋,辩难起来滚滚不断,也跟着陈操之越走越快,,四月下旬的气候,红日高照,非常酷热,祝英台又那里有陈操之的脚力,那是每日绕湖竟逐练出来的,跟着快步走了不一会就气喘起来,额角的汗冲得脸上的粉一道一道,敷粉就怕出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