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皱眉沉思,陈操之说得不错,他三个成年的儿子桓熙、桓济、桓歆都无甚名誉,桓熙现为豫州治州处置、桓济为荆州别驾,都是六品官,桓歆年十八,尚未有官职,桓温是属意宗子桓熙的,立嫡以长不以贤,只要有虔诚可靠的能臣帮手就行——
陈操之道:“我料氐秦还会派使臣来江东,苻坚、王猛惧我大晋趁其内哄时与燕军合击之。”
陈操之道:“明公固然声望素著,但朝中另有未宾服者,若求九锡,必致非议汹汹,恐难偕也。”
桓温立嫡主张已定,却道:“北府兵旧部多为郗氏、庾氏所属,要在京口重修北府兵谈何轻易,陈掾有何良策?”
桓温迟疑满志道:“既行伊、霍之举,再北伐建功,当时再进王爵、求九锡,谁敢禁止?”又道:“陈掾此番建大功返来,理应表奏朝廷予以加官重赏,可惜有些功劳尚不能明告天下,不然连升数品亦是当得,以是只要等北伐鲜卑胜利后才可论功行赏——”
陈操之拱手道:“多谢明公,操之另有一言,望明公判度。”
陈操之脸现绝望之色,若不显得功利心火急,何故取信于桓温!
陈操之道:“此乃明公家事,操之不敢妄论,只要明公定下承位者,操之自当竭尽尽力帮手之。”
桓温大喜,陈操之真是句句说到贰内心上,又问:“天子,当以何事废之?”
谯鼓半夜,秋夜已深,陈操之告别,桓温亲身送出中门,二人都未提祝英台之事,桓温原想促进陈操之与谢道韫的婚姻,但建康传言谢道韫病将不起,以是他也就不提,桓温不提,陈操之也不好冒然提及,毕竟此事非常难堪,并且和桓温也没甚么好说的,谢道韫身份已泄,必定不能持续做那西府参军。
“好!”桓温心胸大畅,说道:“与陈掾一夕谈,比如快刀剪乱麻,事事清楚、层次清楚,更比如拨云见日,十年迷局,清澈见底,我遇陈掾,如鱼得水不为过也。”
陈操之沉吟道:“我明日回建康,奉明公命与郗侍郎商讨一下,如何?”
桓温道:“六月二十九。谋逆之初,其别驾雍端、西戎司马隗粹切谏,司马勋皆杀之,自号梁、益二州牧、成都王,七月十六引兵入剑阁,攻涪陵,八月初三乙卯日围益州刺史周楚于成都,我表奏朝廷以鹰扬将军、江夏相朱序为征讨都护救周楚,又命南郡相谢玄引兵入川夹攻司马勋,尚未有最新军情传来,只要没有内奸趁机来袭,司马勋不敷虑,其在梁州,为政酷暴,不得民气,必遭败亡。”
想到这里桓温又摇了点头,心道:“此比不当,我立的世子那里会象刘禅那般昏庸,桓家王朝岂能二世而斩。”又想曹操、司马昭都是王爵、加九锡,而他现在固然权倾朝野,但爵位只是郡公,便问:“我若向趄廷求九锡,陈掾觉得朝中会有何反应?”
桓温道:“甚好,甚好。”
桓温紫眸眯起,说道:“陈掾,当明天子无道,不说其他,单就其欲纳陆氏女入宫就是昏庸德薄——”看了看陈操之,陈操之眉锋蹙起,脸现愤怒之色,桓温悄悄点头,心道:“因陆氏女入宫之事,陈操之对晋皇室的尽忠之心已经是耗费殆尽了吧,很好。”续道:“我欲行伊尹、霍光之事,废帝别择贤君,如何?”
安北将军、徐、兖二州刺史范汪是因为北伐负约被桓温表奏朝廷贬为庶人的,桓温想借此把式力延长到建康的流派——豫州和徐州,但无法庾希和袁真仍然紧紧把持住北中郎将和西中郎将这两大武职,桓温虽贬范汪,见效却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