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点点头,深思半晌,说道:“我有五子,熙、济、歆、祎、伟,四子祎性愚,季子伟才九岁,其他三子,熙、济、歆,陈掾觉得谁堪帮手?”
陈操之晓得彻夜与桓温一席谈,此后十年大局算是定下了,只是桓熙、桓济辈值得帮手吗?乱臣贼子的名声可不好听,改朝换代太血腥,他陈操之不能拖着全部家属冒这个险,架空皇室、门阀当政是当前最好的挑选,他钱唐陈氏要借势敏捷强大气力,于国于民于家于己,四方受益。
桓温听陈操之这么说,大悦,缓缓道:“昔日刘氏禅位于曹氏、曹氏禅位于司马氏,司马氏传承至今亦有百年,南渡以来,皇室陵夷,陈掾觉得晋祚将终否?”
想到这里桓温又摇了点头,心道:“此比不当,我立的世子那里会象刘禅那般昏庸,桓家王朝岂能二世而斩。”又想曹操、司马昭都是王爵、加九锡,而他现在固然权倾朝野,但爵位只是郡公,便问:“我若向趄廷求九锡,陈掾觉得朝中会有何反应?”
陈操之道:“不成,来岁或者后年将是北伐鲜卑的绝好机会,而氐秦看似弱于燕,却更难对于,王猛人杰也,我大晋不能同时与秦、燕为敌,应厉兵秣马,先取燕中原之地,再平关陇,如此则天下可定,明公大事可成。”
桓温立嫡主张已定,却道:“北府兵旧部多为郗氏、庾氏所属,要在京口重修北府兵谈何轻易,陈掾有何良策?”
陈操之脸现绝望之色,若不显得功利心火急,何故取信于桓温!
寒秋玄月的半夜,银河耿耿,淡淡星光如冰丝,凉沁肌肤,陈操之步行回凤凰山寓所,不过半里地,一边走,一边想事,冉盛和沈赤黔跟在身后。
“好!”桓温心胸大畅,说道:“与陈掾一夕谈,比如快刀剪乱麻,事事清楚、层次清楚,更比如拨云见日,十年迷局,清澈见底,我遇陈掾,如鱼得水不为过也。”
陈操之道:“我料氐秦还会派使臣来江东,苻坚、王猛惧我大晋趁其内哄时与燕军合击之。”
桓温对陈操之所言慕容恪夭寿坚信不疑,钱唐杜子恭就曾瞻望王羲之的寿命,公然应验,天师道各种奇异不堪列举,不然也难有如此多的信众,当然,此中真假少有人能辨识。
桓温紫眸一闪,陈操之也说得很明白,但愿他效仿曹操和司马昭,本身不要称帝,为儿子篡位扫清停滞。
谯鼓半夜,秋夜已深,陈操之告别,桓温亲身送出中门,二人都未提祝英台之事,桓温原想促进陈操之与谢道韫的婚姻,但建康传言谢道韫病将不起,以是他也就不提,桓温不提,陈操之也不好冒然提及,毕竟此事非常难堪,并且和桓温也没甚么好说的,谢道韫身份已泄,必定不能持续做那西府参军。
桓温问:“若燕军进逼华阴、蒲城,我则命桓豁领兵出汉中取南秦州,可乎?”
桓温皱眉沉思,陈操之说得不错,他三个成年的儿子桓熙、桓济、桓歆都无甚名誉,桓熙现为豫州治州处置、桓济为荆州别驾,都是六品官,桓歆年十八,尚未有官职,桓温是属意宗子桓熙的,立嫡以长不以贤,只要有虔诚可靠的能臣帮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