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略一思考,却问郝隆:“郝参军觉得陈操之守洛阳之策可行否?”
郝隆却不见机,以为陈操之是鄙视他,非要陈操之答辩他不成,陈操之道:“那好,我就问一题——”
郝隆再次语塞,他没有推测陈操之竟然熟读兵法,以是他方才的反问也显仓促草率,被陈操之反戈一击,击中关键,转动不得了,问了两难,得了两个不亦谬乎。
陈操之浅笑道:“本日是大司马加官进爵的喜庆日子,帝使在坐,我既已按常例答难,就不必再答辩地参军了,唇枪舌剑,不如寂然一醉。”
陈操之心道:“本来沈劲还未去洛阳,此人是将才,赴死可惜。”便道:“操之此前从未见过沈世坚,只是久闻沈世坚少有节操,有勇有谋,大司马不拘一格招纳人才,若因其是刑家后而阻其报国之心,岂不成惜!”
郝隆傲慢,分缘不佳,世人乐见其受窘,这时听郝隆强词夺理、语含调侃,都等候着陈操之反击,不料陈操之还是温雅安闲问:“郝参军,不知这第二题算得勉强通过否?”
郝隆道:“三题。”
这又是一个为家属答复奋不顾身的,陈操之心有戚戚焉。
陈操之朝桓温一躬身,说道:“大司马,容我先问一事,不知那沈充之子沈劲沈世坚是否在洛阳?”
“很好,很好,操之可大用。”桓温捻须浅笑。
吴兴沈氏乃大族,田产万顷、家财数十万贯,沈充少习兵法,以雄豪着名,因参与王敦兵变,被诛,沈充子沈劲有节操,哀父死于非义,志欲建功以雪家属之耻,然以刑家子不得仕进,司州刺史王胡之重其才,辟为幕僚——
陈操之答道:“冠军将军陈祐既云要退屯许昌,其无守志可知也,而沈劲以刑余以后,思欲报国雪家耻,必肯用命,又自募懦夫千人,只需大司马表奏朝廷消弭其不得入仕之监禁,授以军职,再拨五百军士充分之,命其北上助陈祐守洛阳,陈祐得沈劲为助,则守城之志坚矣,洛阳得以恪守,而后不管大司马西进关中、北伐慕容,皆得便当,大司马欲立不世之功,洛阳实不成失。”
陈操之道:“内圣外王,此治国之道也,诛以明武、赏而劝众,奖惩清楚,此冶兵之道也,郝参军混合治国与治兵,不亦谬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