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恰是顾恺之,身边杖策而行的是卫协,顾恺之道:“子重,你倒走得快,把我和卫师抛在前面。”
陈操之笑道:“明白了,你是那日看到我绕着瑞雪看了好久对吧?想与我比试——”又低头看陆葳蕤画的瑞雪茶花,叹道:“本来昨日葳蕤娘子不肯取画出来,是为了在使君面前给我留颜面,我那幅拙作伶仃看看也就罢了,若与娘子这幅放在一起,就相形见绌了。”
陈操之就在廊下收了油纸伞,说道:“你看,现在雨停了,我来得岂不是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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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末时分,中午将近,天微微下着冷雨,雨丝斜织,暗云低垂,天气暗淡得如同傍晚,真庆道院的茶花在寒雨里灼灼素净,世人都赞梅花的傲雪风骨,却不知山茶也有凌霜之姿。
小婢短锄“格格”笑道:“陈郎君,老天爷都帮你吗,如果雨还下着,你又如何说呢?”
三日很快就畴昔了,这日巳时三刻,陈操之就先到了真庆道院,与白发苍苍的道院院主黎道人闲谈,黎院主得知陈操之是葛稚川的弟子,不由寂然起敬,就教些炼丹之事,陈操之也能作答。
褚俭也骂了几句谎言者,支吾畴昔,内心好生愁闷,他并不知陆太守要停止花木绘画雅集之事,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卫协和顾恺之会呈现在这里,这下子没有人会把陈操之和陆葳蕤放在一起想事了,看那些吴郡官吏、士族名流,个个与陈操之亲热扳谈,陈操之也是妙语不竭,为这些人所叹赏。
小婢短锄鼓掌道:“啊,寒雨茶花图,我家小娘子方才也是这么说的,小娘子,你昨日就和陈郎君说好的是不是?”
褚俭眼尖,又看到了陆葳蕤,惊呼:“这不是陆使君的爱女葳蕤小娘子吗,你,你如何与陈操之在一起?”
陈操之浅笑着见礼道:“褚丞郎过奖了,江左卫玠,鄙人何敢当此奖饰。”
这时,殿外一人叫道:“子重,子重——”
……
同亲前辈褚俭对掉队陈操之的确是推许备至啊,吴郡官吏、士族名流十几双眼睛一齐向陈操之看来,见殿前这美少年眉如墨画、眼如点漆、淡但是立、风仪极佳,真不负江左卫玠的隽誉啊,既然陆太守、褚丞郎都有如此雅量,不因为陈操之出身豪门而轻视之,他们天然也赏识起陈操之来——
陆葳蕤脸微微一红,道:“想看我画得有多丑是吧,那好吧,我就献丑。”
本日之事,不但没有让陈操之身败名裂,反倒成绩了陈操之的名声,这实在是褚俭千万没有想到的。
陈操之“嗯”了一声,心道:“那探子想必就去陈述褚丞郎了,褚丞郎会如何样漫衍这个流言呢?以陆氏的名誉,褚俭是不敢空口漫衍谎言的,他应当会成心让很多人看到我和陆葳蕤在一起,如许的谎言才会显得事出有因、确实非常,我想,三今后的真庆道院必然会非常热烈吧。”
陈操之一笑,问:“下个月的十九日要交画稿,葳蕤娘子应当会再画一幅吧,有构思否?”
陈操之和冉盛往徐氏草堂走去,冉盛道:“小郎君,刚才道院外就有一个探头探脑的人,被我瞪了一眼,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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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陆葳蕤与小婢短锄到了,一起坐着说后山花事,就听院门外喧闹声起,好些辆牛车连续来到,不移时,走出去一群峨冠博带的士绅,为首的便是六品丞郎褚俭,其他的不是吴郡官吏,就是本城士族名流,有人叫道:“黎道人,听闻真庆道院开出了一朵脸盆大的五彩茶花,吉祥啊,快领我等前去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