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道:“桓郡公匡复中原之志无可厚非,但我觉得此次北伐非当时也。”
陈操之唯唯称是。
司马昱道:“操之曾言国度兴亡匹夫有责,初志未改乎?”
陈操之行装已筹办好,决定带冉盛、来震、小婵和黄小统四人同业,将谢道韫赠的十斤黄斤交给三兄陈尚,修建宅第之事就请三兄筹划,请名工巧匠按他所绘的房屋园林图制作,以全木架构为主,分东西南北四部分,先建东园,今后家属田产收益增加,再建其他三部分。
司马昱便问王述意下如何?王述摇点头,说道:“桓温军府的幕僚可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出身高门大族如琅琊王氏、陈郡谢氏、我儿王坦之亦将入西府,这类人入西府乃是为流派计不得已而为之,并非至心尽忠于桓氏,而桓温亦不信赖他们,只是借势大族名声罢了,他们并不能进入西府权力中枢;第二类则是出身不如王谢高门但有特别职位的士族后辈,如郗超、周楚、袁乔诸人,肯为桓氏出死力,是桓温最倚重的;最后一类则是荆襄人士,如罗含、习凿齿辈,桓温在荆州生长权势不能不依托本地人,但在桓温军府中起不到关头感化――”
王陈述得很明白,谢玄并不能摆布桓温的决策。
司马昱和在坐的孙绰、王述、高崧等人都没想过桓温北伐有能够失利,因为桓温自掌兵权以来,何尝败北过,恰是因为有桓温的两次北伐,揭示了强大的战役力,这才使得苻秦和慕容燕不敢小觑偏安江左的东晋,至今不敢大肆南侵,以是说东晋皇室和世家大族对桓温是既倚重又害怕――
陈尚见陈操之一下子拿出十斤黄金,惊问金从何来?陈操之道:“这是英台兄借给我的,三兄慎勿多言。”
短锄道:“陈郎君,这是葳蕤小娘子亲手缝制的。”
录尚书事就是总领尚书事,权位在尚书令之上,魏晋以来,此职为掌权大臣统统,桓温已经是大司马,现在又加都督中外诸军事和录尚书事,军政大权都在其手,权倾朝野,而黄钺就是黄金为饰的斧,天子公用,假黄钺就是天子赐黄金斧给专主挞伐的重臣,这是赐赉桓温的尊荣。
会稽王司马昱命陈操之、谢玄缓一日出发,四月十九日与王坦之一道去西府。
天子病废,褚太后听政,会稽王司马昱总表里众务,重担在肩,如履薄冰,手里麈尾不竭拂动,显现其内心的焦炙,桓温雄师逼近建康就是威迫朝廷,若桓温此次北伐再胜,定会催促朝廷加其九锡,然后逼天子禅让,之前曹氏和他们司马氏都是这么做的――
半个时候后,陈操之随三兄陈尚来到司徒府内书房,拜见会稽王司马昱,司马昱此次未听蝉鸣蛙唱,先是问陈操之去西府筹办得如何了这些不关痛痒之事,半晌方道:“操之,桓郡公即将北伐,你初入军府,即逢此大事,可有何考虑?”
陈操之告别后,司马昱再召王彪之、王述、孙绰、高崧四人议事,王彪之道:“陈操之所言请大王安抚桓郡公,看来这极有能够是郗超之谋,桓温迁都之议不成,不免有些怨气,其起兵荆襄,不为北伐,是威胁朝廷也。”
侍中高崧笑道:“今有一人,名列西府,却在桓大司马三类幕僚以外,大王何不召来相问?”
而此时,桓温又提出要第三次北伐,这让会稽王司马昱忧心忡忡,四月十七日午后,司马昱急召尚书仆射王彪之、散骑常侍兼著作郎孙绰、扬州刺史王述、侍中高崧至司徒府议事,王述将消弭扬州刺史之职,改迁尚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