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道:“以是说天下乌鸦普通黑,瞒上不瞒下,乃是宦海例行之则,古语云山高天子远,便是这个事理,本地官员官官相护,早已狼狈为奸惯了,实在莫说远在中都的天子老儿,便是钦差大人到此亲查,也一定能有甚么作为。”那身着华服的士绅听到这几句话,身子微微一颤,但旋即又重新平静,将头扭向窗口,仿佛不再听世人的说话。
众船客面面相觑,不知他说的何意,先前的中年男人道:“还不是因为他们刻苦读书,考取了功名?抑或在边陲一刀一枪冒死,搏了个封妻荫子?我们平常百姓如有这等本领,谁还会窝在黄土里种地啊!”众船客听他说的实在,有很多跟着笑了起来。
那人点头道:“嗯,不错,这位老乡见地高超,那么甘御史究竟是多么样人,老兄可有甚么高见?”
八字胡斜眼瞧那士绅,见他始终一言不发,因而咳嗽了一声,接起家边船客的话道:“实在本朝圣上也非无情,我传闻他为了救济哀鸿,特地颁了指令,将宫内一年的炊事缩减了一半,单这一笔经费,便是数量不菲。”
那男人怒道:“我是传闻,你莫非就是亲见了?这些宦海是非本就是不传之秘,你我这般泥腿子又那里弄得清楚!”
那士绅叹道:“士大夫者,作而行之是谓也。昔日文正公曾言道,‘天赋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才是士大夫的本质。若因宦海浑浊,便一心只想自保,甚而同流合污,则时令安在?又岂不惹先人嘲笑乎?”
那士绅点头道:“我不认得此人,不敢妄下考语。不过如有人一心为民,那便是个好官,当为天下百姓之幸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