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他极其困顿,从早到晚都没有下地,便是吃喝也都由虞可娉给端到床头奉侍,自本日起他不消服药,是以饭菜也比早前多吃了一些,就这么忽睡忽醒,到了夜里俄然建议烧来,一会如临火山,一会如坠冰窟,时而大汗淋漓,时而浑身栗抖,虞可娉见他又有了异状,不敢胡乱下药,待他神智稍复,问起诊治的方剂,娄之英道:“娉妹,我停了服药,体内真气必有几次,此乃病愈之兆,只让我睡上两天便没事了。”虞可娉这才放下心来。
娄之英道:“娉妹,你再取一床大被来,我要发汗。”
虞可娉见他时而蹙眉,时而感喟,最后竟将书放弃,只道他被这书耗尽了心神,道:“大哥,你歇一歇,这奇书上如有甚么不解的,不必着慌,待缓一阵再看。”
娄之英黯然道:“我的冲脉废了,此恐怕也动不得武,不过这条命倒是保住了。”
含混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体内一股真气在丹田左冲右突,胸口好似放了一块大石,直压得透不过气来,他难忍之下,突觉喉下天突穴奇痒非常,便像一个闸口一开一合,令他喉头发紧,蓦地间神台空明,只想把这股真气从喉咙里呼出,因而稳了稳心神,运功调度丹田内息,初时还不如何听话,那股气仍旧胡乱游走横冲直撞,厥后渐渐摸到了法门,将它一丝一丝顺到喉中,便这么循序渐进地归拢,直调度了半个多时候,终究最后一口浊气也从口中喷出,双眼一睁,顿觉神清气爽,再也不那么昏沉了。
虞可娉一向坐在椅上冷静陪他,这时见他神情有异,还道书里功法高深,令他耗操心神,劝道:“大哥,朱七绝的书,自是非同凡响,你莫心急,先渐渐看,本日待看的差未几了,便早些安息罢。”
娄之英知她满怀等候,不肯就此扫了她的兴,因而压住心中成见,点头道:“这确是本天下奇书,我得细心瞧瞧,再看一阵,我们便灭灯睡觉。”持续翻看册页,眼睛虽仍盯着上头笔墨,实则心中已胡思乱想起来。
虞可娉将信将疑,拾起书来翻看了几页,她武功寒微,看了半晌,也难以辩白真伪,喃喃隧道:“朱七绝武功盖世,或许他修炼的法门,就是如此出人意表也说不定。”
娄之英不忍再拂她意,点头答允。两人吃完饭已过酉时,虞可娉把烛台固在床头,给他照亮看书,娄之英翻过前面十页,来看这本上善经的注释,只见开首写道:“坐功冲要,在于气,然气之游走,随性奔腾,疾似野马,乱如脱兔,难以自已,须当练气成形,充满百骸,则无往倒霉……”他往下看去,这一页通篇都在写聚气成形的好处,不由心中暗道:“气乃太虚之理,本就无形无状、无色有趣,内家所说的聚气,乃是驱力的一种法门,他说甚么练气成形,倒是甚么事理?这可从未听人说过,莫非朱七绝真有开天辟地之能,能创大别于前人的独特武功?”
娄之英嘲笑道:“管他武功盖世,还是宝藏滔天,此人的东西,我是再也不信的了。娉妹,他的甚么医典,怕也是虚无缥缈之物,我们不必再寻了,便自求多福罢。”
虞可娉一惊,道:“大哥,此语何意?”
娄之英这几天在梦中一会晤到爹娘,一会晤到师父师兄,恍恍忽惚中还闻声虞可娉在呼喊本身,顷刻间又见到爹娘对本身狠厉斥责,大师兄俄然从病榻中醒转,师父则举起长剑劈来,这一下直惊出一身盗汗,只觉浑身高低衣衫都湿透了,忙坐起家来,就见虞可娉端着一碗稀粥要给他送服,他正饥渴难耐,从速接过筹算要喝,俄然碗里的粥变成了一条占有的毒蛇,猛地伸开血盆大口向他咬来,直吓得青花瓷碗摔落在地砸了个粉碎,这才晓得仍在梦境。过了一会,又梦见一个飘髯老者向他招手,那人脸孔恍惚,也不知生的多么模样,鬼使神差地,他竟然乖乖走了畴昔,就见那老者双掌抵住他的前心,竟将他仅存的一点内力也都一一化去,这一下直惊得他面如土色,再也支撑不住,又昏晕了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