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之英憋红了脸,答道:“八岁了。”
厉知秋心中一算,晓得这孩子实在未满六周岁,八岁如此,自是小童逞强之心作怪,当下也不说破,点头道:“英儿,现下战乱非常,金军残虐,娄兄即便无恙,也不会在符离留着。你先和我回家,比及战事平了,我再带你寻访父母。”娄之英小嘴撅的老高,晓得和他再辩白下去也无甚用处,是以再不说话,小小的心中却计算着本身的算盘。
那些金兵策马围向大树,陈诚背靠树根,将娄之英紧紧的搂在身侧,心道:“如何办?如何办?但叫我有一口气在,也不能让这孩子伤一根毫毛。”
娄之英道:“我不去你的住处,我要去符离,找我爹爹妈妈。”
厉知秋道:“你先别忙说话,我来整治你的伤痛!”
厉知秋驰到近前,这才看清陈诚的境遇,见他右臂被斩,血流如注,一张黑脸变得灰白非常,眼神也都涣散了,明显受伤极重,不由得肉痛如绞,虎目含泪。这时一名金兵举刀砍来,厉知秋大喝一声,伸手一隔一推,那金兵不由自主的收刀回砍,斩在本身的脖颈之上。厉知秋顺势夺过他的长刀,跳上马来,奔入金兵当中,他虽不等闲杀生,但本日见到陈诚的惨状,部下却不再容情,一刀一个,犹若虎入羊群普通,将这群金兵一一砍上马来。金兵固然英勇,但又怎是他的敌手?有两名金兵见势不妙,忙向北逃回。
厉知秋是当世名医,见了陈诚的伤势,如何不知其已垂死?但他体贴则乱,总感觉即便有万一的但愿,也要尽尽力施救,是以仍手忙脚乱地措置陈诚的伤口。陈诚挺直起了身子,道:“秋蚂蚱,你……停一停,让我说句话,我要……我要求你件事,这句话不让我说完,我死了也不能……不能瞑目。”
娄之英又是摇了点头,厉知秋连问几处,见娄之英不是不答,就是不知,全都不得方法,不由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若真是无处可去,那就只要先带回桃源观,禀明师父再做措置。
厉知秋见他眼中精光渐盛,晓得这是回光返照之象,忙不住地点头,道:“黑锅盔,我承诺你。必然将这孩子扶养成人!”
娄之英道:“厉叔叔,我不要你去,我自个儿一小我去就好啦。”
陈诚看了一眼身边昏睡的娄之英,俄然间来了精力,正声道:“这孩子的父母,在营中为了救李将军,给奸人害死了。据我所知,娄兄弟在建康没有亲朋,他和岳丈不相来往,这孩子的外公姓甚名谁,我也是不知。娄兄弟和我有金兰之意,又是因我而死,他的血脉我不能不管。秋蚂蚱,我……我负伤太重,怕是看不到这孩子长大成人了,你能替我做了这件苦事吗?”他说完这番话,又有了些力量,抬起左手抚了抚娄之英的头顶。
厉知秋杀尽金兵,见有两人逃脱,便举起长刀,奋力掷去。这大刀足有二三十斤,但飞的极快,噗地一声,刺穿一名金兵的后心。厉知秋掷刀时已脚下发力,向另一名金兵追去,桃源观轻功天下一流,瞬息间已追上战马,他纵身跳起,挥掌击出,那金兵脑骨碎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