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之英道:“这三人只不过平常毛贼,技艺不强。真若碰到武林妙手,我这两下子,可拿不脱手来。”
娄之英他这一弹,恰是恩师亲授的绝技“小弓射鸟”。前人射箭,多以雁鹰为主,极少有人射鸟,但射箭用的是大弓,余仙用指弹射,天然只能射鸟不能射鹰,犹是如此,此招能力也非同普通。
另一个声音道:“白二哥,兄弟一贯最怕拘禁,这个你是晓得的,何况此处热烈不凡,你我二人在此把酒交心,岂不美哉?”
娄之英笑道:“若要见鹿,却也不难。”气沉丹田,俄然间纵口长啸,好像鹿啼之音,直上天涯,他修炼桃源观内功十余年,固然不敢说中气充分,但这一声口哨也覆盖了周遭里许。未几时,公然闻声火线不远林中窸窸窣窣,仿佛真有鹿群来到。
二人在县中转了一遭,找了间较大的堆栈,先要好了两间上房,便来到前厅,胡乱点了些酒菜。这家堆栈名叫鲜闲居,既是酒馆又是宿店,在吴县也算数一数二,来往来宾络绎不断。来宾虽多,但吴人用饭斯文,是以店中并不喧华。
娄之英道:“这如何敢当?任谁遇见强盗凌辱路人,都会拔刀互助,我也不过是尽了本分罢了。”
虞可娉道:“家祖虽在庙堂为相,但我自小和家中教头交好,求着他学了很多技艺,听他讲了很多江湖轶事。我们江湖后代出行,哪有带着书童丫环的事理?唉,可惜我学艺不精,连几个毛贼也打发不了。若非你及时相救,我非吃大亏不成。早知如此,就该老诚恳实绕远走官道才对。”
这两人路过娄之英的饭桌,白衣人俄然立住,看了看虞可娉,眸子骨碌碌的乱转,经那青衫人催促,这才讪讪拜别,两人在一张靠窗的桌前坐定。
虞可娉奇道:“我听人说,鹿儿极其警悟,如果碰到生人,常常一哄而散,这几只却为何不逃?”
那盗贼只觉右手湿湿粘粘,极不好受,低头一看,本来虎口已被震裂,鲜血流了满手,不由得又是一声大呼,逃出林外。其他两名盗贼也已吓得面无赤色,拾起地上钢刀,落荒而去。
虞可娉道:“泗州守备刘大人,和家父友情深厚。此次我从西川出来,就是要拜见拜见家祖和家父的诸多旧识。”
娄之英久在武夷山居住,幼时的玩伴除了乡间孩童外,就只孙玉琢兄妹罢了,现在和这妙龄少女独处林间,多少有些拘束。虞可娉虽比他小了几岁,但毕竟善于繁华之家,辞吐举止可比他安闲多了,她见娄之英站立不动,神采局促,不由笑道:“娄师兄,你不在临安城中,跑到这荒无火食的密林做甚么?”
虞可娉大感猎奇,问道:“这个……,你是如何弄的?”娄之英笑而不答。本来他在武夷山时,间或常到山涧寻鸟追兽玩乐,山中多鹿,久而久之,群鹿便和他极其稔熟,他也熟知了鹿儿的本性。刚才赶路之时,偶有听到鹿儿啼叫,便晓得这林中有鹿,是以调集起来毫不吃力。此时,鹿群已垂垂从林中走出,约摸有十一二只,看到他们二人,也不惊骇。
虞可娉道:“指鹿为马是奸相赵高用心说错的,怎能说这二者相像?何况这鹿没有马鞍,我又如何骑得?”
娄之英听她言语轻松,这才稍稍心定,答道:“我本奉师之命,前去少林送信,前日颠末临安去探师兄,这秀士缘际会贺了葛家的喜宴,不想却目睹了一幕悲剧。女人当时断案有如神助,实在令人大开眼界。啊,是了,你又如何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