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拂池抚心自问,她常日说话虽从不拿腔作调,但现在捏住嗓子也有几分娇柔羞怯。谁知这兮鹤听了,竟沉默住了。
“别的?”妖君低声道。
他撩了一下她的发梢,一个简朴而轻浮的行动在他身上竟和顺而风月无边。
足尖轻点,身形跟着节拍扭转,红色罗裙层层叠叠。
行太长廊,越往上走,靡靡之音竟远远抛在脑后,驳杂浓烈的香粉气味也淡了。
当然是遮住身上的气味啊。谢拂池池浅笑:“你带路就是。”
“这里琵琶坏了,我府里有更好的琵琶。”
“你说的别的就是这个?”
谢拂池轻车熟路地抱住琵琶女妖,放在榻上。回身抽下衣架上搭着的红色罗衣,抱入屏风以后。
女妖拉高裙摆,更加荏弱不幸,“奴只是在这十二楼挣些银钱养家糊口,不想方才摔了一跤,现在连走路都非常艰巨,还请公子顾恤。”
银制面具冰冷地扣在桌面上,妖君的眸光透过纱帘,直直望向楼下。
谢拂池点头,正要抬脚跨过门槛,却蓦地一个踉跄,琵琶脱手,重重砸在地上。
跳两下意义一下得了,谢拂池不动声色地靠近妖君,一脚踩在台阶空悬处,身形一晃,竟似要有力地跌倒在地。
初涯懵懵地点头,见她若一缕青烟无声穿过人群,身子一闪,便闪进一间房间。
主上那语气中的温和,真跟见了鬼一样。
半晌,这妖君才道:“愣着做甚么?把方才的曲子再弹奏一遍。”
蓝衣人微微一愣,底下人群里底子发觉不到仙灵之气。但他挑选信赖妖君,掌中一点暗色的芒,“我去杀了他。”
管事不耐烦地催促起来,半晌后,脸覆轻纱,高绾云髻的琵琶女姗姗来迟。
正不解时,肩膀上趴过来一个女妖,轻荏弱弱地说:“公子,奴的腿受伤了,你可否送奴回家?”
剑在蠢蠢欲动,谢拂池按捺住本身,“妖君有更好的主张?”
出去?这可不可。
谢拂池不觉皱下眉,略觉毒手。
而兮鹤妖君浑然不觉。
谢拂池装模作样看了半天,才比及雅间帘子再度翻开,玄色鹤衣的妖君侧头同身边侍从低语几句,随即回身上了楼。
珠帘脆响,琵琶女妖拜别管事,揉身走进阁房,方才放好琵琶,后颈一痛,向前栽去。
乐声渐起,袖若灵剑舞动,她是握剑的神仙,再柔嫩的姿势也显出几分不成摧折,幸亏那曲调也跌宕起伏,一时竟看不出太多的马脚。
一个蓝衣侍从懒惰地开口,“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天界派新的人来了,看来天界是真的放弃了?”
谢拂池看一眼琵琶女妖,对初涯道:“留在此处,我去去就回。”
她尽量语气温和,“少苏见过妖君。”
她又重重拨了一下弦,此次琵琶总算如愿断开了弦,根根迸裂开来。
“多谢大人提点,且容少苏换衣。”
室内不轻不重地传出一声,“出去。”
坐在椅子上的妖君,标致苗条的手指抵住额头,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
兮鹤妖君仿佛非常遗憾,“如许啊,那跳支舞吧。”
那管事的不满终究获得宣泄,在她肩上重重一推搡后,阴笑着合上了门。
初涯只扭头看了一眼,满眼是她胸前风景,那里看得清腿?他掐诀醒神,寂然仿佛老衲入定:“不可。”
妖君眼皮子都没抬,看着她来个高山摔,淡道:“路都不会走?你出去吧。”
手指一抬,乐工开端吹打。谢拂池无法,幸亏她习剑之初是在人间宫墙以内,也跟着发蒙徒弟学过几支回雪流风的剑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