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而,主君讽笑了一声,“我说你这会如何就说了这么多?原是要奉告我,你未改初志。”
傅九卿悄悄的坐着,看着主君展开了眼,见他几欲坐起,便将软垫子靠在他身后,让其靠坐得舒畅一些。
傅九卿叹口气,清隽的面上,漾开清楚的倦怠之色,“你先下去吧,我陪陪父皇。”
“难不成,要我将皇位,传给老七他儿子?”主君小声的嘀咕。
主君俄然笑了一下,“你竟肯花心机哄我,我倒是很欢畅。”毕竟,傅九卿不是个爱说话之人,更谈不上利用别人。
傅九卿敛眸,不语。
“为甚么?”主君苦笑,“老迈和老八这两个混账东西,为了主君的位置,恨不能让我死无全尸,即便我是他们的生父!为父未曾给你改名,未曾让你复姓,都是在给你机遇,只要你开口,这皇位……就是你的!”
靳月拽着靳丰年去了别处,傅九卿则回身回了主君床前。
“是!”傅九卿回声退下,未做任何逗留。
“公子,主君他……”君山有些踌躇。
“您身子好着呢!别胡思乱想。”傅九卿说。
傅九卿抬步往前走,“路已经被我堵死了,主君只能另辟门路。”
“郁结于心,终成祸害。”靳丰年摇点头,“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日子吧!”
“父皇,实在……”
言外之意,主君光阴无多。
北澜高贵的……七皇子!
主君愤然,呼吸微促,“你先下去吧!”
“主君怕您走,怕您不返来,日夜担忧,这些日子一向靠着汤药养着,没想到,还是……撑不下去了!”萧朴哽咽,“七皇子,您莫怪主君拦您,身为父亲,不能眼看着您奔赴龙潭虎穴;身为帝王,不能看着但愿落空,您是北澜的但愿啊!”
靳月最担忧的事情,还是要产生了,主君这份心机已是昭然若揭,傅九卿亦是众望所归。
傅九卿当然晓得,眼睛看到,耳朵听到,守将也提示了他,自从他分开北澜进入大周境内,北澜的边关便重兵驻守。
“没事了!”傅九卿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了身上重担。
固然如此。
“实在我早就说过,人老了就跟树枯了是一个事理,内里掏空了,外头再如何护着,也是无济于事。”靳丰年叹口气,“如他自个所言,得服老,不平老不可,并且连丧两子,瞧着没甚么大碍,就跟死了别人家孩子似的,可当父母的,哪有不心疼的?”
如果开个打趣倒也罢了,但是提及了“退位让贤”这四个字,任谁都轻松不起来。
主君咬着后槽牙,“老七,你别逼我!”
“老了,就得服老,不平老不可,毕竟后代都长大了,我们这一辈委实也退位让贤了,让年青的一辈好好的长起来,接下我们的衣钵!哈,是这么说的吧?”主君笑道。
君山挠挠头,这又是哪一出?
斯须,萧朴进门,“主君,您的药好了,七皇子临走前叮咛,让卑职服侍您把药喝了!”
“父皇?”
瞧着巍峨的宫门口,靳月唇角的笑垂垂淡去,扭头望着身边的傅九卿,眼底带了几分愁虑,拓跋熹微的那些话,就像一根刺似的,紧紧的扎在她的心底。
“父皇,皇位这东西,都属于命定之人,很明显,儿臣不是!”傅九卿起家施礼,“请父皇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