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莫名一紧,问:“甚么事?”
——那另一个葬身西凉的宇文家的儿郎,莫非就因为只是收养而无僧衣冠入冢吗?
我本偶然问起,但祁夜挑起的这个话头让我俄然生出猎奇,问:“宇文氏族历代忠心,部下亲信如何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如许的人,镇国公如何容下了他?”
沉默了半晌,祁夜拉过我的手,感喟:“我只是不肯你到那日再被燕国人叱骂不仁不义。”
“娘娘是风寒了吗?”我走了上去,立在淑妃身侧。
很久,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你与燕国缔盟了?”幽深目光仿佛能将我洞穿。
宇文祁夜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就像冻着风霜的银阙。我晓得他生在阔别朝堂的西凉,本性桀骜,却未曾想过有一日会从他嘴里听到如此胆小妄为的话语。
璇玑塔中香雾深深,当我再次孤身一人踏入菩提门中,淑妃已肥胖得撑不起一件轻浮的素袄。
我看着一块块灵位,朱红宝蓝的漆木变成一双双眼睛,正定定地望着本身。
西郊。武烈祠。
淑妃手中的天珠越转越快,她闭上了双眼,一字一句隧道:“那孩子,他还活着。”
但是他就站在我身侧,掌心通报来熟谙的温度。我昂首望着祠堂上方,幽幽云母砖上雕镂着凶悍古兽,一只貔貅睚眦欲裂,对我伸开了血盆大口。
我顺势俯在他的腿上,低头谛视着他朝服上精美的纹底,缓缓道:“我打小无私,被人骂着长大,不仁不义算得了甚么?本日如此满是我心甘甘心。世人骂我无妨,我只求他们不再骂这江山……”
我对她略施一礼,道:“娘娘仿佛不欢迎昭元来看您。但是昭元内心还挂念着娘娘。那夜我与九郎一起来看您,实在有些话还没得及对您说。”
我宽裕得顿时从他怀里跳了出来,感受做好事被人逮了正着。稍稍定了心神,祁夜在一旁平静自如地清算衣冠,望着我的眼神尽是促狭。
淑妃不置可否,手中天珠不断转动:“晓得了又能如何?你既知无缘,何必徒添烦恼?因果业障,你和九儿能走到明天,已属不易,如若因为前尘之事误了此后,你岂不悔怨?”
宇文一门世代尽忠,保护大周江山。高祖暮年,世报酬奠武烈将军宇文闳,始葺的武烈祠堂。以后宇文氏战死疆场的衣冠忠魂尽数供奉于祠堂当中,以供世人瞻仰敬奉。
我不知如何搭话,轿内氛围变得奥妙。
祁夜冷静牵起了我的手,我转过甚问他:“你们这一辈的将领,只要初旸一人离世吗?”
祁夜的神采更加凝重,我看着他的侧脸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把放在嘴边呼之欲出的后话咽进了肚子里。
我一转头,见巍峨城角下忽而闪过一片鹅黄衣角,心头说不出甚么滋味。很久,我道:“随她吧,现在我也不晓得该如何与她说话。”
“你这个丫头的嘴巴果然短长。”淑妃盯着我看了半晌,终究松口,“那孩子我不认得,却能奉告你一件事。”
“咳……咳咳……”
“那边另有一个。”半晌。宇文祁夜伸脱手指了一指,我顺着声音看去,一块无字灵牌隐在不起眼的角落,蒙上了暗淡灰尘。
祁夜谛视着我连续串有些局促的行动,顿了半晌,淡淡道:“如此也好。”
我咬了咬牙,道:“昭元行事但求问心无愧。既然有了这个筹算,便不会悔怨。娘娘话里有话,让昭元听了内心惴惴不安。若娘娘至心为了我与九郎,还望奉告一二,以免昭元妄自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