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寂的眼神俄然变得哀伤:“若没有她,我连益州都无处藏身。有些人,让你如同服食曼陀罗花,即便晓得在灾害逃,也心甘甘心沉-沦此中……”他凝睇着我的脸颊,暴风将我早已混乱的头发吹起,悄悄拍打在他狰狞的脸上。忽而他古怪一笑,对我说,“你若要细究如许的启事,不如归去问问那位住在深宫里的北国公主,顺带着捎上我的一句问候,问问她究竟成了谁的曼陀罗华?”
他后退几步,那箭头却像长了眼睛,直直射进了烽火台中。台中盛放的松脂碰到火苗敏捷燃烧,狠恶的火光将贺兰寂节节逼退。不远处已经有神策军攀上了城楼,正与黑衣人混战成一团,刀戟相撞,厮杀声在半夜里回荡。
话音刚落,又一波火弩来袭,贺兰寂紧抓住我的手腕不放,任凭我死死摆脱。他面无神采地看着漫天射来的火弩,眼神里迸射出凶光:“中原与突厥本无信义可言,战役又算得了甚么?谁若敢威胁到她的皇权,我贺兰寂定当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贺兰寂!你竟然还活着?”我一声大喊,心中惊奇不已。
戍守城楼的卫兵安息的房内灯火透明,但是待我走近一看,倒是空无一人。“嘎吱”一声,我脚下不谨慎踩到甚么东西,借着室内的灯光一看,竟是一柄血迹未干的长刀,我连连后退几步,却又撞到一个圆球状的物体,被我脚后跟一踢骨碌碌地滚至数米远,在空中拖出一条长长的玄色血迹。待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城楼卫兵被一刀斩断的头颅,应是生前受了庞大的痛苦,瞪大的双眼中写满了惊骇。
贺兰寂于慌乱当中发明了我的去处,只闻声他口中收回一句简短的指令,数名黑衣人敏捷从地上爬起,抽脱手中的弯刀向我追来。无数只飞鹰如同四周乱窜的火球,反对着我与紧随身后的黑衣人们的来路,我干涩的双眼被炽热的火光灼烧,不自发地溢出冰冷的液体。背后传来凄厉的惨叫,我不敢转头张望,只能闭上了双眼冒死往烽火台上冲去。
“倾城如本日日伴跟着父皇,早已威胁不到皇室分毫。”我说。倾城丧子以后皇上紧接着身染怪疾,回到皇都以后我成心寻来彤史起居翻阅,皇上几近再无临幸讲明,现在景泓即将被立为太子,倾城就算日日等待在皇上身边,也不过是在深宫当中聊以安慰。“这株明丽的毒花,怕只会孤傲地枯萎。”
只是一句含混不明的话语,却让我心头敲响了警铃,长安数日不见,不知眼下是何种景象。我一点头,敏捷回过神来,却发明贺兰寂仿佛还沉浸在某种痛苦而欢愉的回想当中,没法自拔。
不知是不是早已对灭亡麻痹,我沉默回身,轻手重脚地行至城楼的另一方,俯身向城内望去,黑夜掩蔽住统统气象,氛围中却满盈着一股焦糊的味道,我眼皮突突直跳,从中嗅到阵阵不祥。
“想引来援助?只可惜你还是慢了一步!”
俄然暴风高文,一只苍鹰展开饱满的翅膀突然从城内飞出,擦太高高的城墙自我身前掠过,在头顶上方耐久回旋,收回的孤鸣刺破夜空。我心中大感不妙,快步取出腰间藏好的火信,敏捷往烽火台上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