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盯得极其不安闲,只好背过脸去,别扭道:“你一向盯着我干吗?你……”
琉璃舞台上落下丝丝银屑,百花纱曼在风中婀娜生姿,那银屑越落越多,簌簌如雪下,飘洒于大厅各个角落,有几丝飘至了我与他的身侧,模糊约约带着一丝莫名的香气,清冷甘洌。
就在她一只手攀上纱帘的时候,又忽地转头,对着我诡异一笑。
他摩挲着左手拇指,轻描淡写道:“那日我收到密报,奉旨暗查,谁知还没寻到线索就遭人暗害。长安城中敢堂而皇之追杀我的人,这还是头一次碰到。”
我答:“恰是。淑妃眼下被禁在璇玑塔中,环境尚且悲观。”来回扫视了他一番,顿了顿,抬高了声音问他:“千灯会那日你是不是来这里发明了甚么奥妙,才被人伤成那样?”
“有甚么话就说出来。”他嘲弄似的地看着我,眼底略过一抹含笑,“如许才气表现你的‘男儿本质’。”
我用目光瞟了一眼身边的他,神采如常,转头看到楼下大厅四九与长生正坐在裴少中间,二人有说有笑。那裴少则抱着老白,无精打采地看着舞台上的美人。
我偷偷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一声“皮厚”。
太祖重武,在其用铁蹄兵戈征服整座江山之时,两大辅于摆布的将相及其门下附庸成为了今后大周权倾朝野、不成撼动的两大门阀权势。穆宗暮年,两大门阀权势别离掌控了羽林、金吾两大朝廷禁军,在烽火纷飞的光阴里耸峙在了军权的顶峰――
我闻知心中凄然。边塞行军,离乡去景,孤单苦寒的光阴让人甘愿冒着生命伤害走入幻景,调换一丝假造的暖和。
只见她忽而徐行掩面,脚下步步生莲,身姿轻灵,纱曼里飘出的银丝雪花既而委宛细碎,似三月里的阳春桃花美雪;忽而急步飞旋,如惊鸿当空,飞舞的银丝簌簌直下,疾风暴雪,六合一片肃杀中顿生一朵残暴至极的红莲华。
从我的视角看去,琉璃水榭边不知何时多了三五个乐人,他们曲膝平坐于舞榭外的水池边,膝上置古色箜篌,指尖潺潺流出动听旋律。
碧蓝的眼睛里一片幽深。
我被他的话语慑住,看着他英朗的侧脸,我的心蓦地漏跳一拍。
恰是千灯夜会上被裴十三调戏的那名异域女子。
“宇文公子,实在你应当晓得我为何来此吧?”
我重视到旁人看到她的舞姿后一脸的冷傲与倾慕神采,暗叹如此看来,这才子果然名不虚传,具有着勾民气魄的魅力。
真如一场虚无缥缈的梦,那红衣女子一如仙子般来临,又悄无声气地消逝,若不是氛围中模糊残存的曼陀罗之香,连我都不敢肯定方才绝世的冷傲是否逼真存在过。
我被口水噎住,来这类挥金如土的处所只是为了喝茶,可见他当将军这些年积储应当很多。
我越看心中越感到迷惑,总感觉心中躁闷、面前气象亦真亦幻,却不知为何,只得作罢。
楼下惊鸿一舞已罢,才子早在我与他扳谈的间隙中不见了芳踪,唯余千色百花帐悄悄摇摆,婀娜绰约。击筑声渐响渐弱,空中银雪纷飞、飘洒、坠落……
我顺势轻翻开纱曼一角,不谨慎触碰到他也正掀帘的右手,碰上一阵凉意。
击筑的音乐旋即又响起,她跟着音乐起舞,流光溢彩的舞台映照着她姣好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