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的昭德殿内,文书折子散落满地,连那张批阅的长案上,还躺着件女子的软纱内裳。
沈嬷嬷目睹丢散了一地的衣裳,痛骂了句“荒唐”。
柳青絮披头披发,脸颊上还带着红霞,朝着夜九喊了声“皇上”,声音酥麻蚀骨,饶是蒋淑芳听了,内心也微微起了怜悯之心。
柳青絮擅作主张,让宫女给她拿了中间架子上夜九经常披着的一件乌绒鹤裘,待她略作清算,才裹紧了裘袍施施然施礼退了下去。
沈嬷嬷方才歇了肚中火气。
一个宫女瞧瞧看了眼天气,发当彻夜的玉轮非常圆润,本来本日是月朔。按例,月朔和十五,皇上是该去凤宜宫寝息的。
呵,她恐怕是夜国建国以来,头一个被皇上掐死的皇后吧。
蒋淑芳扯着嘴角勉强暴露个笑容。
“刘良平之女柳青絮,入宫以来娇纵放肆,怀了身孕竟还勾引着皇上……”
“开口!”
一阵的天旋地转的感受还未规复,精密的惊骇感便已然袭来。
蒋淑芳稳稳地站着,不看夜九的眼睛,望向没了帘子讳饰,裹着被衾还是暴露半截香肩的柳青絮。
夜九的手比蒋淑芳说话的速率更快,已经倏然钳住了她柔嫩细滑的脖颈,把她死按在书案上,他的力道突然收紧,蒋淑芳的神采已经变得青白,额角沁出几颗冷冷的汗珠来。
夜九的亵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暴露一块胸膛来,他呼出一口粗气,眸光锋利:“皇后本日做派,是怕朕不能废了你?”
夜九眸子一眯,她竟也敢威胁于他。
蒋淑芳笑了声,弯身捡起散落在书案四周的奏折,摊开在手上,念了出来。
夜九喊了声“来人”,外头早就闻声而来的宫女嬷嬷一拥而进,又重新拉下帘子,在内里给柳青絮穿好小衣,发明内裳落在内里的书案之上。
方才弩拔弓张的寝宫内,只余下夜九与蒋淑芳两人,暖黄色的宫灯却非常堂亮,将夜九脸上的神情与目光照得一清二楚。
夜九的手伸出床帘外,狠狠地掀了帘子,狭长豪气的眸子里隐着滔天肝火。
平常听到她的声音只感觉动听清脆,彻夜倒是荏弱委曲,甚是撩人。
只见柳青絮拉着夜九的手,一副依依惜别的模样。
沈嬷嬷眉眼一挑,嘲笑道:“蒙谁呢。皇上从不在灯下寝息,凡是有一点亮光便会彻夜难眠,你个小蹄子竟敢欺诈老身,欺瞒于皇后娘娘!”
“……皇上…皇上已经歇下了,奴婢不,不敢……打搅……”
昭德殿是先帝的寑居之所,也经常和靠近的亲信大臣在此商讨国事。夜九也因循了这个端方,大朝会在宣政殿,平常的公文奏折便搬到昭德殿来,偶然一看折子来连觉都健忘睡了。
……
“……御史谏议大夫,发起皇上雨泽后宫,切勿宠惯娇妃,重蹈汤商胡姬之祸。”
沈嬷嬷道:“皇后娘娘。”
“滚!”
蒋淑芳微微侧目,见这两个宫女实在是不幸,便开口道:“嬷嬷不必难堪两个丫头。”
昨日,御前服侍的几个姐姐,背后里说了歪曲皇后娘娘的话,被皇被骗庭杖毙了,就在昭德殿偏殿的园中,渗上天砖的血迹现在还未洗濯洁净。
蒋淑芳道:“沈嬷嬷,劳您陪本宫走这一遭了,您和其别人先退下吧。”
沈嬷嬷对上夜九那双阴鸷的眼眸毫有害怕,直言劝道:“皇上,后宫以皇后娘娘为尊,切莫宠幸了妖姬,尽失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