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淑芳稳稳地站着,不看夜九的眼睛,望向没了帘子讳饰,裹着被衾还是暴露半截香肩的柳青絮。
“尚书中郎大人,参户部侍郎刘良平剥削北边赈灾粮食,数额竟达四分之一之多!”
蒋淑芳扯着嘴角勉强暴露个笑容。
公然夜九缓了缓肝火,转过甚去低身小声跟说话,至于说些甚么,夜九既不想蒋淑芳晓得,她天然不会竖着耳朵用心偷听。
夜九大怒,打断她的话。
平常听到她的声音只感觉动听清脆,彻夜倒是荏弱委曲,甚是撩人。
沈嬷嬷道:“皇后娘娘。”
沈嬷嬷目睹丢散了一地的衣裳,痛骂了句“荒唐”。
柳青絮擅作主张,让宫女给她拿了中间架子上夜九经常披着的一件乌绒鹤裘,待她略作清算,才裹紧了裘袍施施然施礼退了下去。
好久没有人先开口。
夜九眸子一眯,她竟也敢威胁于他。
蒋淑芳自发地弯下身子行了礼,沈嬷嬷当真的看着皇上,痛声肉痛道:“皇上您荒唐啊!”
沈嬷嬷带着内侍宫女们方才退下。
蒋淑芳头上的凤冠翎尾在面前闲逛,她直直看下夜九,诘责道:“前朝诸多事件未理,皇上您却整整七日未曾上朝,那紫金光禄大夫、左督御史和上林监正大人等,都告到臣妾的凤宜宫去了。”
蒋淑芳身边跟着七七八八的内侍宫女,都是太后娘娘迩来犒赏下来的。
是柳青絮的声音。
柳青絮披头披发,脸颊上还带着红霞,朝着夜九喊了声“皇上”,声音酥麻蚀骨,饶是蒋淑芳听了,内心也微微起了怜悯之心。
夜九眼眸一沉,只披着亵衣下了床来,伸手指着沈嬷嬷,心中肝火喷薄而发,顺手抄起床榻上的瓷枕砸在地上。
一阵的天旋地转的感受还未规复,精密的惊骇感便已然袭来。
……
“臣妾身为一国之母,即使管不了皇上在前朝的事,但后宫统统由臣妾说了算。”
夜九的手比蒋淑芳说话的速率更快,已经倏然钳住了她柔嫩细滑的脖颈,把她死按在书案上,他的力道突然收紧,蒋淑芳的神采已经变得青白,额角沁出几颗冷冷的汗珠来。
蒋淑芳道:“沈嬷嬷,劳您陪本宫走这一遭了,您和其别人先退下吧。”
沈嬷嬷眉眼一挑,嘲笑道:“蒙谁呢。皇上从不在灯下寝息,凡是有一点亮光便会彻夜难眠,你个小蹄子竟敢欺诈老身,欺瞒于皇后娘娘!”
呵,她恐怕是夜国建国以来,头一个被皇上掐死的皇后吧。
“开口!”
蒋淑芳笑了声,弯身捡起散落在书案四周的奏折,摊开在手上,念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