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谁,说……”姚书云喃喃着,忽地又是一口血,喷在了琴弦上。
他擦了擦嘴角,道:“坐在那儿别动,这琴,我还没弹完呢。”说着,十指在琴弦上打了个弯,划出了一道美好的弧度,俄然变更成了另一支曲子。
他本来暗淡的眸子俄然有了光彩,只一瞬,又摇了点头,道:“我只是谈笑,王爷不必当真。不管你是在我的墓碑上刻下好友,还是知己,都很好。”说着,双手一颤,琴声蓦地嘶哑。
“为甚么?”我问他,“为甚么要把姚书云放到我的身边?”
他掩着嘴咳嗽了一声,道:“说来也怪,我克日来,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一座悬在九重天上的高台,台上有一个上动手镣脚镣,披头披发的男人。那男人,真是像极了你……”
“为了让他帮着你找回散落活着界各地的神识,”陵光说,“为了让他引你去见风慕言,去见舒景乾。”
姚书云苦笑着摇点头,“都一样的,耗尽了平生的豪情,终究也没能得偿所愿。他陵光好歹有天璇爱着,可我呢,我甚么都没有。”
本王半分踌躇也无,点头道:“好。”
“天璇。”陵光在身后喊了本王一声。
错过的毕竟是错过了。
本王内心猛地揪紧,想起了我曾经对陵光说过的话,“不管我是被投入下界,堕入循环,还是被挫骨扬灰,形神俱灭,我都会忘了你。而你,也自管忘了我吧。”
本王看着他,问道:“你想叫我刻甚么?”
外头,一袭红衣衬着皑皑白雪,踟躇在窗外,迟迟没有分开。
他双耳已经失聪,好不轻易辩白了我的唇语,半开打趣地问道:“亡夫如何?”
本王本来想着问他一句,当初在天庭里,你究竟有没有喜好过我。可临了,又感觉没有需求了。
至此,再不能见。
那是在一处云雾环绕,不辨东西的角落里,诛仙台吊颈着一个蓬头垢面,形神落魄的男人,恰是本王的前身——天璇。
本王一惊,正欲上前扶他,却被他挥手制止了。
本王度量着姚书云,愣住了步子,在夕照余晖里,在雪虐风饕里,悠长地看着他。
“早些归去的话,我们还来得看一看王府里的梅花。”
本王摊开手,看向了那一块羊脂玉佩,上面的菖蒲花,开出了一片如雪般的孤单。
姚书云:“可我梦到陵光的时候,为甚么会替他感到难过呢,仿佛那小我,就是曾经的我。”
外头的雪花越下越大,远远能听到百姓们的喝彩声,“下大雪啦,要迎来丰年啦!”
姚书云伸出干枯的手掌,扯住了本王的衣袖,问道:“你说,阿谁叫陵光的人,不是我吧?”
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
“你别,忘了我……”姚书云攥着我的手,状似祈求地说道。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我不管本身自那边来,将往那边去,你都要记着我,我是姚书云。”
他说着,斜脸看向了天涯最后一抹落日,喃喃道:“太阳就快落下去了,明日,约莫是不会再升起来了吧。”说着,又看向了我,“岳初,这一次你能不能别再负气,别再说你会忘了我……”
“返来吗?”陵光苦笑,“我倒是但愿,他此番分开,就再也别返来了。”
“我们归去吧……”
而在云雾深处,一袭绯色的袍子明灭着,其仆人在原地盘桓好久,毕竟是没有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