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会相见。
而在云雾深处,一袭绯色的袍子明灭着,其仆人在原地盘桓好久,毕竟是没有上前。
本王内心猛地揪紧,想起了我曾经对陵光说过的话,“不管我是被投入下界,堕入循环,还是被挫骨扬灰,形神俱灭,我都会忘了你。而你,也自管忘了我吧。”
陵光道:“在凡人眼里,做神仙清闲欢愉,可我们做神仙的却再明白不过,天庭里哪有甚么清闲可言,到处都有天规束缚,凡事总有个条条框框。天璇他那么神驰下界的事物,不如就此遂了他的意,让他做一个浅显而自在的人吧。”
至此,本王和畴昔的光阴,完整地告了声别。
他说着,曲调蓦地拔高,生生将本王带进了他另一个琴境里。
姚书云喃喃着,俄然一口血,喷在了琴弦上。
……
“为了让他帮着你找回散落活着界各地的神识,”陵光说,“为了让他引你去见风慕言,去见舒景乾。”
本王看着他,问道:“你想叫我刻甚么?”
青芜:“是啊,天璇他斩断情根以后,将不再为情所困,生世萧洒。可你呢,满腔柔情,又将与谁说?”
本王从刚才那亦梦亦幻的琴境中回过神来,从速冲上前去,将病笃病中,几欲倒下的姚书云接在了怀里,席地坐了下来。
“早些归去的话,我们还来得看一看王府里的梅花。”
“为甚么?”我问他,“为甚么要把姚书云放到我的身边?”
姚书云苦笑着摇点头,“都一样的,耗尽了平生的豪情,终究也没能得偿所愿。他陵光好歹有天璇爱着,可我呢,我甚么都没有。”
“如果我死了,你会在我的墓碑上刻下甚么呢?”几年以后,姚书云再一次问我。
“与谁,说……”姚书云喃喃着,忽地又是一口血,喷在了琴弦上。
将来,也不会再来。
彼时,他垂着脸,跟条狗一样的乞怜:“陵光,最后一面,你来见见我好吗,哪怕就一眼,来见见我好吗……”
浅恋人不知……”1
“你别,忘了我……”姚书云攥着我的手,状似祈求地说道。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我不管本身自那边来,将往那边去,你都要记着我,我是姚书云。”
那是在一处云雾环绕,不辨东西的角落里,诛仙台吊颈着一个蓬头垢面,形神落魄的男人,恰是本王的前身——天璇。
他掩着嘴咳嗽了一声,道:“说来也怪,我克日来,经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一座悬在九重天上的高台,台上有一个上动手镣脚镣,披头披发的男人。那男人,真是像极了你……”
“返来吗?”陵光苦笑,“我倒是但愿,他此番分开,就再也别返来了。”
本王打了个颤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冷。用力抱住了怀里的人,本王喃喃道:“书云你看,下雪了,浀州的旱情,应当就快结束了吧。”
“那就……好。”他眉眼一弯,冲我笑了笑,冰冷的手掌自我手内心滑落,垂在了地上。
他双耳已经失聪,好不轻易辩白了我的唇语,半开打趣地问道:“亡夫如何?”
本王并未转头,一起走进了姚书云的卧房,然后靠窗坐了下来。
他说着,斜脸看向了天涯最后一抹落日,喃喃道:“太阳就快落下去了,明日,约莫是不会再升起来了吧。”说着,又看向了我,“岳初,这一次你能不能别再负气,别再说你会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