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副模样,同他失忆前倒是极像!
七日!竟只剩七日了么?
他微微蹙眉,“我不是我爹。”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吧。”
“珍珠,你为何总想吃我?”故是忧愁极了,兀自蹲在地上,不住地在沙地里画着圈儿。
“我不做挑选。”我冷冷地看着局促不安的天弋,早已将他的心机猜了七八分。
我错愕地看着满脸褶皱的故是,始终不肯信赖故是竟变得如此衰老。
故是再度摇了点头,“除却珍珠,我甚么都不记得了。”
他转过身,满头白发略显沧桑,“兄台,你可有见过我的珍珠?”
“河蚌多好吃啊!鲜香多汁,滋溜一口唇齿留香,韧劲实足,回味无穷。”我匝巴匝巴着嘴,不知不觉口水已然渗入了前襟。
不记得了?
故是摇了点头,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低低说道,“不记得了。”
故是委曲地垂下了头,“都说雄蚌有泪不轻弹,但被珍珠嫌弃,蚌难过地想要埋在珍珠怀里嚎啕大哭。”
他踏浪而来,衣摆衣袖上的云图流苏随风四散,如波浪拍岸,声声碎。
当时的我,心慌意乱,并未重视到锦帕上的小字。
“这么多年,我早已看破存亡。我虽惜命,但这世上总有比命还首要的东西,没法割舍。”我淡淡说着,内心眼里尽是容忌的一颦一笑。
天劫邻近,我原觉得我会惶恐失措,但究竟上,现在的我非常安静,仿若天劫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故是!”
我双手捂着积了层细沙的眼眸,老泪纵横。
天弋瘪了瘪嘴,曜黑的眸子闪着剔透的泪光,“女施主,你只要两个挑选。一是分开甜甜施主,同贫僧归隐山林,贫僧会为你逆改天命,亦会为你出家。二是卒于两重天劫。是生是死,你且考虑清楚。”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
“故是,你怎的老这么快?”
故是闻言,连连松开手,他瞅着我发红的眼眶,烦恼至极,“是我莽撞了。”
“.........”
“你是故是他爹?”我猜疑问道。
一来,故是乃河伯之体,岂会等闲朽迈?
竟另有人用“坚固”二字描述眼睛?我原想一掌拍歪他的河蚌壳,但见他垂老迈矣的模样,委实不忍心再向他动手。
语音刚落,他亦跨入水中,将我按在溪涧底部,以溪水洗涤着我的双眼。
思及此,我捻了蛛网,一闪身便入了故是的梦境。
淡雅如雾的水光中,故是手执三叉戟,着一袭素色长衫,外罩淡色薄纱。
“珍珠,这是最上乘的细沙,我挑了好久,只为等你返来,尽数赠你。”故是说得谨慎翼翼,那双琉璃般晶莹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仿若在期盼着我道一声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