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两人是若雪和无情?”
他略略昂首,喉头微动,嗓音粗粝似乌鸦怪叫。
不过,最令人费解的是,万千百姓皆有退路,为何独独我和容忌身边的人毫无转圜的余地?
我曾想过置之死地而后生,由明处转向暗处,但北璃政权未稳,不成一日无主,眼下隐遁,之前所做的尽力,均将付之东流。
“呵!没知己的小丫头,竟还记得本座!”
容忌不是下了死令,令她们二人不得在中午前私行步入幻景么?
父君沉眸,许是感觉我不敷懂事,遂以号令的语气压抑着我,“歌儿,你就同舞儿一道,送清辞归去歇着吧!”
封於拭去嘴角的血迹,面带奸笑,“也罢。本座先去尝尝新嫁娘的味道!”
且舞帮腔道,“堂妹,婶娘身材不比凡人,受不得累的。你若不肯搀扶,我代庖便是!”
他话音刚落,身材就化作一道黑烟,朝着南鸢内室的方向袭去。
“也好。”
在母皇心中,且舞才是她的亲闺女吧?
他缓缓褪下遮身大氅,本来还算清秀的脸颊上多了一道列缺印记,一寸长,自颧骨处伊始,于上扬的唇角处骤止。
不巧的是,父君中气实足的声音如同一道符咒,直击我背脊处,生生定住了我的脚步。
容忌阔步上前,从身后将我拥入怀中,沉声欣喜着我,“你另有我。”
父君和南辰仙倌已然坐在主位之上,谈笑风生。
我脑海中闪过量种能够,或许幕后之人是丧芥蒂狂的天弋,又或者是冬眠暗处乘机而动的冷夜,也有能够是擅于布局运营的封於。
母皇单手捂着心口,重咳不已。
因此待我同容忌步入喜堂时,喜堂内已经人满为患。
薄雾中,两道窈窕高挑的亮丽身影朝我走来。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谈笑晏晏,相谈甚欢的两人,生生止住了脚步,欣然若失。
我杵在原地,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顿挫顿挫的丝竹声透过层层雾霭,不闻半点忧色,反倒如同哀乐般如泣如诉,扰得我心神不宁。
正如容忌所言,敌暗我明,防不堪防!
“不记得本座了么?”
母皇闻言,眉头微蹙,气若游丝地说道,“并非母皇不肯对峙,只是我孱羸的身子骨,如同散架般浑身疼痛,如果再不归去躺着,怕是要一命归西了!”
方才还好好的,如何俄然起了咳症?
翌日辰时末刻,吉时至。
沉默半晌,容忌再结两枚鎏金佛印,慎重地递给了他身后的铁手,“务必亲身交至若雪、无情手中。奉告她们,明日中午之前,千万不得踏入幻景一步!”
我深思着,她们二人豪情既如此“深厚”,不若遂了她们的意,作壁上观便是。
“歌儿,你母皇染了风寒,咳症愈演愈烈,你先送她归去安息吧!”
“谁?!”我警悟地侧过甚,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口处玄色大氅遮身的幽灵走去。
“咳咳――”
静坐在父君身边的母皇红唇轻启,向我亲热地招了招手。
喜堂外,薄雾起。
父君朝我使了个眼色,表示我快些上前。
我心下非常不满,总觉此中有诈,可父君已将母皇的手重放在我手心当中,使得我不得不就势扶起母皇,任她将轻飘飘的身材倚靠在我肩上。
纵喜堂中人声鼎沸,丝竹交叉,他那极具辨识度的声音,斯须间突破了统统的杂音,不偏不倚地灌入我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