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弋曜黑的眼眸状似偶然地扫过我衣衿上的血迹,他浓眉紧皱,双唇翕动,“贫僧不但愿在你身上看到一丁点儿的伤疤。三今后,贫僧会亲身查抄。”
脸颊上残留的炽热感,几近将我燃烧殆尽。
他一掌劈在我执刀的手腕上,旋即夺过我手中的冰刀,将之抵在我心口处,“敬酒不吃吃罚酒。”
禅房外,兵戈稚嫩的声音骤响,“神君,今早来了一名香客,说是参透了禅机,急着见你。”
天弋嘲笑道,“女施主,你是怕我迁怒于甜甜施主,以是才迫不及待地将身材堵在刀刃上吧?”
“你疯了?”天弋缓缓蹲下身,曜黑的眼眸在我脸上来回扫视。
我定定地望着天弋,果断不肯让步。
他颀长的手臂环过我的腰身,发烫的小脸紧贴着我的背脊,“女菩萨,别跳。”
“第七道天意,我来发。”
可再清澈冰冷的泉水,都没法浇灭我脸颊上的炽热之感。
不成想,我前脚刚跨太低矮的井槛,兵戈便伸出双臂将我死死地监禁在怀中。
我原不想去,偶然间瞥见他左肩处寸长的伤疤,俄然间改了主张,遂同他一道,快速穿过古寺后院,往招摇山深处走去。
本来,很多事情并不是一句“保全大局”就能接管的。
天弋垂首,木然看着法衣上不竭分散的血迹,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
“女施主整小我都将是贫僧的。除却贫僧,即便是你本身,也不得随便伤害本身。”天弋凉凉地撂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我点了点头,未置一词。
事已至此,那就破罐子破摔好了。
“啊——”兵戈吃痛惊呼,但他反应极快,深怕惹得天弋不悦,遂以双手捂开口鼻,仓促噤了声。
他前脚一走,我亦紧跟着冲出了禅房,原想寻一处山泉,洗净被禅房中沉香感染过的衣物。可寻了大半日,偌大的鸿蒙古寺中,除却一处几近干枯的古井,再无能净身沐浴之地。
死寂,穿透缭缭沉香劈面而来。
我瞥了眼由泥水浇筑的圆钝井口,提着一口气,狠掐着鼻子,作势往井里跳。
“我身上有没有伤,与你何干?”我恨透了天弋虚与委蛇的模样,反唇相讥道。
剜心砭骨的疼痛顷刻间囊括而来,苦涩难言的情感在四肢百骸化开。
天弋面上闪过一丝无措,他着仓猝慌地松了手,转眼间将冰刀化为灰烬。
天弋闻言,不悦地扫了一眼印在红槐木门窓纸上的肥胖身影,语气不善地说道,“不见。”
他并未答话,单单踮着脚尖指着火线不远处坳在深山折角处的清泉道,“女菩萨,快去沐浴罢。”
我讷讷地看着心口处的冰刀,身材往前一送,使得冰刀深埋入心口。
他如释重负,遂攥着我的衣角,抬高了声说道,“招摇山上确有一处清泉,女施主如果信得过我,无妨随我走一趟。”
“放开。”我冷然说道,硬将横亘在我腰间的枯瘦的小手掰开。
天弋面色骤冷,他一手擒着我的脖颈,另一只手,则顺着我衣衿上流淌的血迹移至我尚未显怀的腹部,“女施主,为何非要逼贫僧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
“闭嘴。”
“嗯。”
我知他不肯透露真相,也偶然难堪他,遂一头扎入冰冷砭骨的清泉中,再未理睬蹲在数十米开外规端方矩地闭着眼眸的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