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山伢子说话,徐四先说道:“我姓徐,别人都管我叫徐四,我在镇里开了个小馆子,明天朝晨,你家孩子跑到我门口翻渣滓,我就让他在我那儿睡了一觉。”
抬棺的人午餐前到的,刘家婶子过来帮着做的饭,不求好,尽管饱,白面饼子杂碎汤,撒上葱花儿就着姜。
山伢子从速跪到棺材头里,捧起瓦盆儿,八个男人钻到杠子底下,蹲好了马步儿,肩头上吃上力。
后爹赶紧上来握着徐四的手,感激地说道:“他徐叔,好人呐!快!快到屋里喝口水。”
山伢子用力点头。
后爹感激地说道:“那好啊,感谢他徐叔儿了,只是我家穷,不晓得拿甚么报答。”
徐四摆手:“我也是个半吊子,不指着这个挣钱,我看伢子这孩子挺结壮的,你如果情愿,就让伢子到我阿谁小饭店儿帮工,我管吃管住,等他年满十八岁,我再给他补人为。”
到屋里坐下,徐四跟后爹说:“大哥,我晓得伢子姓石,但我不晓得是不是随你的姓儿。”
山伢子有点儿慌,今后退,后爹赶紧站住脚,看着他说道:“伢子,昨个儿的事儿你刘叔儿都跟我说了,爹是闹撞客了,他们四五小我都按不住我,到朝晨才好,伢子,你没事儿吧?”
徐四念叨了得有半个钟头才停下,看着山伢子问道:“你如何不问我在干甚么?”
徐四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行,我送你归去。”
开出一段路,徐四又大声说道:“松点儿,你要把我勒死了!”
山伢子向来都不是个爱探听事儿的脾气,没听清就算了。
中间后爹想让山伢子起来歇会儿,让小儿子替他跪会儿,但被徐四拦住了,说山伢子有孝心,自古以来,仁孝为先,这是功德儿,何况人这一辈子,生一回死一回,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儿,不差这点儿工儿夫。
徐四喊道:“送……”
未时二刻,徐四站在棺材头里喊道:“孝子跪……”
山伢子有些不测,问道:“四叔,我还能给你当伴计吗?”
山伢子没听明白是甚么意义,但感觉四叔是在夸他,就低着头没吭声儿。
后爹答道:“我姓李,伢子跟他娘过来时都十岁了,我没让他改姓儿。”
山伢子去找徐四说,徐四头不抬眼不睁,一边儿筹办着食材一边儿问道:“睡觉前你不是说归去就没命了吗?”
徐四的嘴边仿佛暴露一抹笑意,但浅得很难说那是在笑,说道:“好孩子,口静、心实、性子稳,好。”
山伢子点头,后爹搓动手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山伢子低着头把梦里娘说的话奉告了徐四,徐四停动手,扭过脸看着他问道:“那不过是个梦,你就那么信赖你本身做的梦?”
山伢子不敢吭声儿,怕吵了徐四,就跪在棺材中间,往火盆儿里撒银锞子。
一个多小时,开到了山伢子家门口儿,大门还没修,一边儿关着,一边儿堵了个麻袋。
许是听到了摩托的声响,大门拉开,后爹先是一愣,随即迈出门槛,三步并做两步向山伢子走来。
念叨了两句,俄然想起来,问道:“伢子,这是谁呀?”
徐四没有转头,但山伢子听到他在念叨甚么,就走近了些,听到他在念着古怪的话,既不像唱歌儿,也不像唱戏。
后爹听了就不言语了,一个是感觉徐四说得在理,另一个是感觉徐四透着股子仙气儿,不敢违逆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