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儿,士子们的谜题越猜越难,连续四五个,陈眙几个都听的不知所云,就有些无趣了,刚要回身去找别的热烈看,隔了块太湖石,有个声音传过来,“……罗尚书这边好办,他虽说没在都城做过主考,可他畴前是封疆大吏,秋闱主考可没少做,这端方,他懂!”
“小哥儿一心只读圣贤书,不晓得下九流的活动。”和蔼男人一脸笑容的极其和蔼,“有句话,叫官清似水,吏滑如油,小哥儿传闻过没有?”
和蔼男人倒不卖关子,“这是上高低下心知肚明的行规了,就象小哥儿去象棚听折子戏,一两银子有一两银子的位儿,十个大钱有十个大钱的位儿。”
“这号,甚么价?”陈眙固然没传闻过秋闱春闱这座号有人叫卖这事,可他们陈家是书香大师,族里向来没断过仕进的人,他阿爹又是从七品一步步做到明天的封疆大吏,他从小到大,听叔伯兄长,太婆母亲说宦海上的事,这吏滑如油,小吏差役如何门道浩繁,花腔百出,防不堪防如许的话,从小到大,听了不晓得多少。和蔼男人说的这事,他并不感觉匪夷所思,这是吏之常情。
陈眙撇着嘴,目光从和蔼男人扫到别的两个,“这是国度大典,你竟然敢点这个头?”
“小哥儿可贵,倒不象他们,不食人间炊火。”和蔼男人夸了一句,“小哥儿想想,这秋闱春闱,但是国之大典,那些当差的,如何靠这两场大考赡养一家人?还不是这考号,另有考场里的一点小照顾。”
“小哥儿这话极是,可不就是国度大典,可这天底下,哪儿都有情面,哪儿都是有钱好办事。”和蔼男人看着陈眙,又看向陈直,“两位小哥儿考秋闱的时候,排到的号如何啊?”
陈眙点头。
那寒光闪的陈眙内心一紧,仓猝紧跟两步上去,干笑解释道:“没有别的意义,刚才听到了一句,你们这门路还没搭出来呢?”
“那就好,罗尚书身边统总管事儿的,叫吴贵,谁有门路搭上吴贵?得快,分开龙门可没几天了。明天真他娘的,赶到这会儿这主考的旨意还没下,这一天不下旨意,我们这买卖一天不能开张,这一每天的都是银子。”
陈盼晃到假山一边,装着持续看士子们猜谜联句的热烈,陈眙和陈直转过假山,假山另一边,一张小小茶桌旁,坐着三个都城充足之家打扮的男人,一个四十来岁,笑眯眯一团和蔼,别的两个三十岁摆布,都是诚恳本份,话少木讷的长相。
月钱这话,陈眙倒没说,他的月钱向来没够用过,月钱这事,不敷用养不了家,他是深知的。
“不是看运气,是看银子。”和蔼男人捻着两根手指,“这不怪小哥儿,这些都是门道,不懂的人比懂的多,这秋闱春闱,一考八九天,考号排的好和不好,那差的可就大了,如果赶上刮风下雨。”和蔼男人啧啧有声,“考到一半,受不下去的年年都很多,号排的好,少享福不说,这写文章的精气神,也大不一样,小哥儿说是不是?”
“只要按学问文章取士,就是公道了。”和蔼男人干笑几声,“这不是不公道,这是有银子和没银子的辨别,这有银子和没银子,辨别岂止考号这一件?那有钱有势的书香大师,哥儿一出世,婆子捧着丫头围着,平生下来眼睛看的就是名流书画,不会说话就有家人教着认字,比及开蒙,名流大师轮着请,跟那贫寒士子比,公道么?不公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