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急坏了,语无伦次地向扶意解释着方才的事,就在她们带着郡主去清秋阁不久,少夫人因难以忍耐婆婆的指责和热诚,俄然对二夫人吼了一声“您别再说了”。
扶定见二夫人嗓音干哑,去端来茶水请她润一润,收了茶碗后,又细心地递上帕子,而后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说:“伯母将我当自家人,说这些知心话,可否恕长辈冲犯,也说几句内心话。”
大夫人瞥了一眼,早就记不清,这会子哪故意机惦记一盒面脂。
二夫人靠在床头,形如干枯,短短几日,折磨得她老了十来岁,再不是那闯到清秋阁发兵问罪,却被扶意一句话就哄欢畅,神采飞扬的贵妇人。
“这么闹……等二老爷返来还了得?”周妈妈欲哭无泪,“言女人,您劝劝吧,老太太那儿怕是另有客人在,我们实在不敢轰动。”
“伯母,我来不是想说二表哥的事,我们说说韵之和大嫂嫂可好?”扶意低头看手里精美的掐丝珐琅面脂盒,说道,“我若没记错,这快意轩的面脂,是老太太房里送来的。”
二夫人长长叹了口气:“那又如何呢?这孩子从小只跟老太太亲,眼里底子没有我这个娘,别人家只要帮着母亲管束媳妇的,哪有小姑子帮着媳妇对于亲娘的。韵儿她是个好孩子,她贡献老太太,和睦兄弟姐妹,恭敬她嫂子,可我呢,我这个亲娘在那里?”
扶定见一院子下人,都低头沮丧,她们仿佛厌倦透了这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的日子。
尧年能想到,扶意在祝家待久了,不免对这家里的人有了豪情,难为她还情愿忠于王府,难为她始终记取本身是纪州人。
见二夫人咳嗽,扶意顺势来搀扶她为她顺气,轻柔地为她擦拭泪痕,几次两回后,在镜台前找到面脂,挑了一些在手中,经二夫人答应,才为她抹在脸上。
一语出,二夫人热泪上涌,悲伤地捂着心口:“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说走就走了。”
“除了父王和哥哥,当年另有无数将士的性命就义在绝壁之下。”尧年沉重地说,“这家里的老爷和公子们,倘若与当年的事有所关联,莫怪我父王无情,他必须给他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绯彤搬来韵之相救时,家法刚传到,韵之不由分辩带着嫂嫂就出去,可院门前被堵着无路可走,这才退去了二哥的屋子,和外头对峙着,要她大哥回家来。
但扶意已单独进了二夫人的卧房,见地上有摔了的茶盘,另有横着的家法,那三指宽的木杖,不知打过多少人,每一寸都透着令人绝望的寒气。
再想到等二老爷返来,见这风景,必定大动肝火,韵之又要遭殃,扶意便把心一横,对周妈妈道:“您在这儿守着,我去见伯母。”
尧年见她如此,便说道:“非论产生甚么,我也不会把你抖出来或是交给谁,将来天子得逞,我们一家自是灰飞烟灭,不会对公爵府有任何影响。反之,我就不说甚么大话,但有那一天,我向你包管,父王毫不会难堪祝家的无辜老弱。”
扶意却严峻地看着郡主,担忧将来能够产生的变故会给祝家带来的影响。
这下可了不得,二夫人拖着病体从床上爬起来,扇了儿媳妇一巴掌后,就要周妈妈传家法。
扶意退回门前,向婢女要来热水,亲手绞了一把帕子来到二夫人跟前:“伯母,我为您擦把脸可好,能舒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