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脸,抹上润肤的面脂,没了泪痕紧绷的不适和干枯,二夫人松快下来,缓过几分神采,但仍然忧愁地看着扶意。
“说吧,这家里,也就你能听我说话了。”二夫人眼角含泪,“上高低下,能有几个在乎我,我……”
尧年非常不屑,反而笑着说:“欲加上罪何患无辞,天子如成心,也不是我和母亲谨慎就能制止的。但扶意你想,天子真有一天要那样赶尽扑灭,那就意味着我父王和哥哥还活着,岂不是功德?我还真盼着,他早些来寻我们的不是。”
“伯母,您不如放下这些执念,重新看看您的孩子们。”扶意屈膝在脚踏上,挨着床沿道,“长辈不敢说甚么教您如何做的话,只是站在和韵之一样年纪,对待长辈的表情上,说些我们的肺腑。”
绯彤搬来韵之相救时,家法刚传到,韵之不由分辩带着嫂嫂就出去,可院门前被堵着无路可走,这才退去了二哥的屋子,和外头对峙着,要她大哥回家来。
扶意点头:“我如何能晓得,伯母您爱甚么香气,您的爱好,可都是韵之奉告我的。”
送走郡主后,扶意立即赶回东苑,在婢女们的指引下,来到了二公子的卧房。
二夫人靠在床头,形如干枯,短短几日,折磨得她老了十来岁,再不是那闯到清秋阁发兵问罪,却被扶意一句话就哄欢畅,神采飞扬的贵妇人。
扶意苦笑:“多谢郡主成全,只不过,我也一样是个外人。”
可她这个外人,实在卷入了太多祝家的家事,就连府里的下人,都不会再为她的存在而感到奇特。
见二夫人咳嗽,扶意顺势来搀扶她为她顺气,轻柔地为她擦拭泪痕,几次两回后,在镜台前找到面脂,挑了一些在手中,经二夫人答应,才为她抹在脸上。
周妈妈欲言又止,二夫人的脾气,好一阵歹一阵,眼下恰是糟透了的时候,只怕谁劝都不管用。
扶意道:“慕公子与三公子是好友,惦记他的安危才带伤登门,但听三公子说,慕公子伤得不轻。”
扶定见一院子下人,都低头沮丧,她们仿佛厌倦透了这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的日子。
一语出,二夫人热泪上涌,悲伤地捂着心口:“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说走就走了。”
“是吗?”尧年心头一紧,忽地不敢直视扶意,似自言自语般念着,“我见他脸上伤痕,怪吓人的。”
更何况老太太送了紫檀木的大衣柜,又留她在三公子的小院过夜,聪明人已经发觉到扶意将来在这家能够具有的职位,如柳姨娘、楚姨娘,已经算计着把心靠过来。
扶意尚未发觉非常,内心只惦记取刺客的来路,提示郡主千万谨慎:“不知皇上,会不会把这些罪恶强加给王府。”
扶意道:“伯母,我搀扶您坐起来些。”
这下可了不得,二夫人拖着病体从床上爬起来,扇了儿媳妇一巴掌后,就要周妈妈传家法。
尧年见她如此,便说道:“非论产生甚么,我也不会把你抖出来或是交给谁,将来天子得逞,我们一家自是灰飞烟灭,不会对公爵府有任何影响。反之,我就不说甚么大话,但有那一天,我向你包管,父王毫不会难堪祝家的无辜老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