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此事已成,杜士仪不由在内心舒了一口气。但是,他正要告别之际,却不防那崔俭玄又开口说道:“七叔,如此大事,我也跟着去观瞻观瞻,如有甚么停顿或是干碍,也好随时禀报于你。杜十九郎,你可得让我瞧瞧你的真本领!”
崔俭玄却没理睬那么多。他一脸兴趣盎然地盯着杜士仪,俄然笑吟吟地说道:“客岁去长安,我还传闻樊川杜十九江郎才尽命悬一线,当时候就想,不过少了一个能做几首诗的神童罢了,不敷挂齿,没想到本日相逢,倒是要刮目相看!”
这一次,本来另有些漫不经心临时听之的崔韪之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杜士仪,老半晌才沉声问道:“你是说,你情愿担负捕蝗之事?少年郎,此等大事,你可晓得干系?”
崔俭玄特地从东都洛阳到登封县来,可不是为了看望他这个族叔,更不是为了到嵩山求神拜佛,而是奉了其祖母齐国太夫人杜德之命,筹算去悬练峰那位赫赫驰名的隐逸高士卢鸿那儿肄业!不过,崔俭玄看似一表人才,却脾气古怪,常日出口就常常获咎人,更不喜读书,最讨厌吟诗作赋,眼下必定是借着杜士仪那发起趁机迟延罢了!
见一众差役有的惊奇有的猜疑,明显不能尽信,他便含笑说道:“你们如果有谁不信赖的,大可去嵩阳观拜见太冲道长求证,问问我是否不药自愈!总而言之,我既然敢揽下此事,如有天谴报应,天然由我一力承担!你们如果惊骇的,明日能够不必前来,如果不怕的,从明日开端,就跟着我去田间地头!我能够在此包管各位,灭蝗以后不但无事,更有分外回报!”
崔韪之天然不管帐较这些,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直截了本地问道:“你便是杜十九郎?便是你为了捕蝗来见我?”
站在杜士仪身后的崔俭玄本来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可听杜士仪自陈大病病愈的颠末,又听到其说一力承担天谴报应,最后乃至许之以丰富回报,他的眼睛垂垂就瞪大了。比及眼看着杜士仪大步往县署外头走,他俄然如有所思地对着中间侍立的一个从者勾了勾手指。
去岁蝗灾,今岁又是蝗灾,并且鲜明来势汹汹,要说作为一县父母官的崔韪之,天然早已焦头烂额。关于如何应灾,朝中至今都是众说纷繁,力主捕杀的当朝宰相姚崇看似占了上风,已经派出了捕蝗使到各地监督捕蝗,但是,反对的阵容却更加强大。不但同为宰相的卢怀慎以为捕蝗有伤天和,朝中很多大臣都是争相反对。传闻汴州刺史倪若水更是态度倔强,竟力拒朝廷派出的捕蝗使!
固然方才问话的是崔俭玄,但此时现在,崔韪之也已经被说动了。他这登封令是前年上任的,倘若客岁本年连发蝗灾以后,来岁还要再折腾这么一回,就算他是清河崔氏王谢著姓后辈,也必定要遭到连累。就在他最后踌躇之际,耳边又传来了杜士仪的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