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贞晓得崔泰之也不对劲侄儿崔俭玄不务正业,因此方才授意崔泰之让河南府叫停这一项赛事,可谁曾想宋璟吃饱了撑着,竟是连这一条都奏到了御前。
公然不愧是开元名相,真不好抵挡!
说完这话,见张嘉贞呆若木鸡,好一阵子方才有些不甘心肠辞职,李隆基瞥了一眼面露奋发之色的源乾曜,又漫不经心肠说道:“门下省亦是不成一时无人,源卿也且归去理事。等宋璟好好训戒了杜士仪那榆木脑袋,就让他立时回门下省当他的左拾遗!”
“陛下,尚书省那边,恰是臣知会的。臣也是未雨绸缪,因长安那边迩来有人奏称,道是陛下不在长安期间,军中小卒当然常有各式动乱,且官方闲汉游侠儿亦常常在街头肇事,而现在东都这马球赛人多眼杂,异日御前决胜之际,万一混入一二宵小,恐有不测之祸……”
这还只是其一!
马球赛被蓦地勒令停办的事,就这么被宋璟一下子揭了出来,杜士仪即便现在才知情,已经完整佩服得五体投地。而这等小事,李隆基明显并不知情,皱了皱眉后便不悦地问道:“这是如何一回事?姜四郎窦十郎崔十一郎三个把马球赛办得好好的,朕还传闻此中多有技艺杰出之士,缘何俄然就停了?”
这还真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你之前封还制书的时候,可想到我会出面?”
见天子并不答复,宋璟却又沉声说道:“姜皎之罪,中书门下虽已经细究科罪,陛下业已圣裁,然按律严惩也好,按情广大也罢,既然由门下省过,杜士仪身为左拾遗,上封劝谏本属该当。中书令所言妄议国事四个字,有违当年置摆布拾遗补阙的本意!
宋璟这一本端庄的驳斥,听在李隆基耳中天然感觉有事理,而前头那些话刺耳的当然有,团体来讲,却还在可接管的范围以内。因而,他摆了摆手表示张嘉贞不必再辩,目光就超出前头三位宰臣,落在了杜士仪身上。
倘若制书是极刑抑或流刑也就罢了,可我实在未曾想到竟是杖刑以后再行流配!楚国公在当年窦怀贞之乱中毕竟是有功的,更何况若国之大臣皆可笞辱,今后别人呢?张相国身为宰相却如此不体恤同僚,是而我一时义愤……”
杜士仪畴前领教过宋璟这般脾气,可此时现在见宋璟面君之际还是如此,他不由叹为观止。再悄悄打量张嘉贞和源乾曜时,他便发明这两人一个满脸始料不及,一个则是老神在在,一下子分出了某种程度上的高低来。至于御座上的天子,他当然不能在这类时候直接行谛视礼,可他站着的位置本就靠后,前头有三位宰相级别的大佬扛着,少不得敏捷瞥了一眼,待发明李隆基脸上委实有些不安闲,他的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想。
听到杜士仪说到这里就临时愣住了,宋璟方才倏然转过身来,盯着杜士仪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暴露了一个可贵的浅笑:“听得出来,你倒是说了实话。背面你那条来由,恰是我刚才面圣的来由。至于前头的……我就当没闻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