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夫人被武后一席话,呛得脸上一阵红又一阵白。虽自知讲错,然心中实在气恼,却也不肯报歉。

荣国夫人一把搂住琬儿,满腹酸楚再也节制不住,颤巍巍唤了声“我不幸的儿”,眼泪便流了满脸。

“琬儿,你别跟她们走,你给我站住。你再不站住,今后我就再也不跟你玩儿了。”见琬儿并未听她的,公主噘了嘴,握了拳头威胁道。

武后沉吟道:“说甚么成全不成全的,阿娘说的极是在理,我岂会禁止?只是现在天寒地冻,这一起只怕难行。琬儿到底年幼,身子骨柔滑,经不得折腾。阿娘不如等上几日,让我好好安排安排,遣几个安妥人送琬儿去昭陵?”

武后耐着性子解释:“在阿娘的内心,没有甚么比陪月儿更首要,因为我是你阿娘。但是琬儿不是,琬儿是你表兄的儿子,是你姨母的远亲孙子。你姨母生前,待琬儿最好了。现在她不在了,琬儿最首要的事儿,是去送你姨母最后一程。不但琬儿,统统的后辈,都应当如许做。这是孝道,也是端方。”

武后替公主拭着脸上的泪:“阿娘说的是远亲后辈,你又不是姨母的远亲……”

琬儿被带到了武后和荣国夫人面前,礼节殷勤地见过了皇后,又见过了荣国夫人。

荣国夫人的脸有些发白,她也沉默了半日,却也没甚么话好说,只携了琬儿一齐礼道:“老身辞职。”

武后望着荣国夫人头上白发,叹了一声:“阿娘再等等,再心急,也不急这一时,领了桑椹膏子再走不迟。”

公主皱着眉头,想了想,俄然道:“姨母待我也很好,我也要去送姨母最后一程。”

荣国夫人毫不考虑地回绝了武后的美意:“皇后存候心,老身虽一把年纪,身子骨倒还结实。我自会亲身送琬儿去昭陵。你姊姊辛苦一辈子,就留下了这么一个远亲孙子,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荣国夫人嘲笑一声:“何必?皇后若到了老身这般年纪,却孤独一人,身边连个晨昏定省的人都没有,便晓得何必了。何况,容老身大胆问一句,若敏之并非你的侄子,而是你的远亲儿子,辟如五郎六郎,你可舍得让他留在九山中刻苦?”

荣国夫人驳然大怒,她冒死节制着本身,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皇后的话,老身都记得了。现在老身却有一事儿,要求皇后成全。皇后说得极是,为人后代,的确该尽孝道。琬儿进宫已经数日,当初原是因他身子不好,才留了下来。现在既已大好了,他也该去昭陵,与他父母一处,为他祖母尽尽孝心了。”

“不可不可,你去奉告祖母,我不放琬儿走。”公主虽比琬儿年幼,倒是公主身份,便单论辈分,琬儿也得唤她一声姑姑。是以,琬儿反倒到处听她的。

是以,不管公主说甚么,他都不吭声。

公主与琬儿正玩儿得高兴,传闻荣国夫人要接琬儿出宫,公主一下子就不欢畅了。

“阿娘扯谎。”公主用力挣开了武后,“阿娘就是扯谎。说陪月儿最首要,几时陪过月儿了?刚才还说统统的后辈,现在又说是远亲。阿娘不让我去,我去找阿耶,阿耶最心疼我了,必然会答允我的。”

荣国夫人道:“谢皇后美意,只是我已这般年纪,到底又在顺娘孝中,这个时节,那桑椹膏子便在宫中想也是可贵,何必给我白白华侈?皇后留着赏得用的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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