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还未开门走出来,隔壁房内却模糊约约传来了一阵动听的弦歌之声。伴跟着五音六律,房内模糊另有群情的话语声。谢云闲着无聊,便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刘骆谷,我传闻朝廷年后筹算召安帅进京,不知可有此事?”
“刘骆谷……”这名字在谢云脑筋里影影绰绰闪过一阵,仿佛曾有耳闻。
谢云又稍稍靠近了一点,只是内里说话的声响却越来越小,到最后竟是微不成闻,只剩下朱弦玉磬的乐器之声。明显,房内已经停止了说话。
眼看那主子回身溜进了门内,谢云便转过甚去,如有所思地打量着这座高阁内的风景。
“嘘!孙校尉噤声!谨慎隔墙有耳……”房内又有一人抬高了声音呵叱。
直到现在,谢云内心都有些迷含混糊。他与这位驸马杨錡虽有几面之缘,却也只是说过几句场面上的客气话罢了,谈不上有甚么厚交。
“隔墙有耳?”谢云摸了摸头,内心暗笑道:“还真是隔墙有耳……”
话音方落,他俄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位持了名刺出来的主子终究大步走了出来,走到谢云面前,笑容可掬地躬身说道:“谢郎君!杨驸马有请,还请郎君随我入内。”
谢云见他前倨后恭,倒也不觉得意,浅笑着跟在他前面,渐渐走进阁内。
程伯献乃是程处弼之子,袭爵广平郡公,官拜三品左金吾大将军。他本人固然名不见经传,但提及他爷爷的名字来,倒是如雷贯耳,他爷爷就是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程咬金。
此中昌乐公主是十三皇子颖王李璬的胞妹,下嫁给毕国公窦锷。窦锷的姑妈便是唐玄宗的生母昭成皇后。因为有天子舅家这类身份,窦家阵容显赫,一向是长安外戚贵门之主。只不过跟着现在杨贵妃的宠幸,新崛起的杨家也模糊开端跟窦氏并驾齐驱了。
可惜爷爷再豪杰,孙子倒是个软蛋。他与当朝权宦高力士乃是结拜兄弟。当年高力士的母亲呜呼哀哉死翘翘后,程伯献闻讯赶来吊丧,一步一叩首,披头披发,如丧考妣,哭得一塌胡涂,比亲娘老子死了还孝敬。朝野高低言论大哗,大师暗里里都嘲笑不已。
万香阁内帷幕重重、沉香冉冉,丝弦之声不断于耳。厅子正中鼓瑟齐动,旃檀上一名身材曼妙的少女身着薄透霓裳,正欢畅的舞动不断。两侧的雅室秘室里,名流显宦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纵情饮谈。
当然,这些都是将来之事。此时安禄山固然兼任范阳、平卢节度使,却住在兴庆宫旁的道政坊。他现在的申明还没达到李隆基极其正视的境地,是以老宅逼仄浅显,远没有将来那般都丽堂皇。
提及这座万香阁,实在也是大有故事。此地本来是初唐燕国公于志宁的故居,开元年间被赐给了李隆基的贵妃豆卢氏,豆卢妃身后又转赐左金吾大将军程伯献。
“刘骆谷……安帅……”谢云本来站在雕栏前闭目养神,此时听到房内有些肆无顾忌的群情声,不由得身子一震,猎奇地往房门移近了几步。
万香阁地点的亲仁坊,又称亲仁里。其地毗邻皇城,距国子监仅一坊之隔,紧邻万n年县衙门,是长安典范的黄金地段,多为王谢望族、公卿大臣所居。
“河东……契丹……”谢云眉头悄悄一挑,不由如有所思地摩挲着双手。未几时,他便只听中间雅间传来一阵开门声。谢云精力一振,飞速闪到本来等待的雕栏处,尽力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