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便是嗣霍王李晖。”李昭道点点头道:“他是江都王李绪的孙子,担当高祖之子霍王李元轨的爵位,现在担负左千牛员外将军。这位郑净持便是他府内的歌舞伎。”
“这曲子的格律是菩萨蛮么?”谢云俄然朝着身边李昭道问道。
台榭上的牙板三声轻击,随后就是琵琶声起。能在这类场合操音者,自是琵琶妙手无疑。只见不远的台榭上,有道恍惚的才子倩影。她横抱琵琶,纤指轻拨,立时荡起无数颤音。
谢云晓得唐朝青楼里的娼-妓普通可分红三等,品级是按接客的工具而论的。上等名妓以欢迎达官贵族、名流雅士为主;中等的则投向富商富商、中小官吏的度量;劣等的则不管行业身份,只要肯出钱,一概笑容相迎。而这上等内里,另有更上等的名妓,那就是所谓的“都知”了。
唐朝的王爵分为亲王、嗣王、郡王三等,亲王之子承嫡者为嗣王。嗣霍王便是担当霍王李元轨的爵位,只是爵位要比亲王低一级。面前这位嗣霍王李晖固然模样也不算太差,但双眼无神,身材痴肥,一看便是酒色过分。
“东风吹绽海棠开。香麝满楼台。香和红艳一堆堆。又被美人和枝折。坠金钗。
两队禁军将士中间,则徐行走来了一个器宇轩昂的年青人。他身穿圆领紫绫袍衫,顶戴折上巾幞头,腰带十三銙玉带、旁佩紫金鱼袋与金装刀。他模样非常清秀,行走间长袖飘飘,雍容娴雅,确有一股过人的风采。
曲江池内占地最大的台场上,此时一派喧腾热烈的氛围。各达官贵要依席在两侧坐定,一边推杯换盏,一边酣歌恒舞。到了酒酣耳热时,一些膏腴贵游也跟着浅斟低唱。
台上琵琶声有如玉珠走盘,泉水叮咚。台下的歌声又似林籁泉韵,噀玉喷珠。一片宫商唱过,遏云绕梁。满场中都是含宫咀征,一片沉寂。很久以后,人群中俄然爆出一句“好”,随即引得喝声如潮。
这类教坊曲便是后代宋词的滥-觞,而填上歌词的坊曲则称为“曲子词”。曲子词的特性,是因曲填词,先有曲调、再按其曲拍调谱来填制歌词。当明天子李三郎与诗仙李白都是此中妙手。
“对了。”谢云俄然笑问道:“那位跟广平王说话的老男人,是否就是霍王?””
一想至此,谢云的心都有点痒痒的。这无关任何欲望,纯粹是猎奇心使然。
待场下致敬结束,李俶举盏微呷一口后,微微一笑:“金徽玉轸,鸾吟凤唱,郑大师的琵琶技艺的确到了入迷入化之境。霍王叔真是有福分。”场下一名中年男人捋须一笑,欣然应道:“广平王过奖了。比起平康里的薛、郑、颜三位都知,贱妾的技艺还难以望其项背……”
李昭道摸着髯毛,笑道:“薛大师是中曲名妓郑举举、薛都知与颜都知别离是薛楚儿、颜令宾。这三位独占青楼鳌头,被称为长安三大名妓。”
“三郎所言甚得我心。”李俶拊掌大笑,沉吟半晌后,展颜道,“现在邻近春日,不若就以春游为题如何?”
此时台上丝竹管弦重新响起。郑净持纤指轻动,在弦上一勾一抹、一摭一扣,再次将场下客人带入凄清委宛、缠绵悱恻的情感中。
世人也都笑着举盏行礼:“谢广平王酒!”
只不过这类新体诗歌,尚未构成一种真正的文学情势。约莫到中唐期间,墨客张志和、韦应物、白居易、刘禹锡等人开端写词,才把这一体裁引入了文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