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望一听女人二字,暴露两扇大黄牙,笑的皱纹都展开了,我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个欣喜的反应。好久今后我才晓得,张舒望卖了一辈子淫具,却极具讽刺意味,竟是个孺子之身,到老了仍然白发童颜,沾了守精不漏的光。可他不是主动守精不漏,而是一辈子没有女分缘。一给他提及女人两字,他一脸东风,全无老态。
我回到鲁蛤蟆的草屋旁,把统统成用的东西十足装到一个大布口袋里,用麻绳捆了一个八臂蜘蛛肚儿,这是江湖捆法,其他粗笨东西都弃了,我和张舒望一走,柳树沟就没有人了。
我的思惟熟谙,还逗留在小学期间,那书籍上说,非论出身贵贱,心灵美才是真的美,此时显得惨白有力,人靠衣裳马靠鞍,破船扎高帆,一恍忽,误入二十一世纪,讲究车子屋子票子了,我已全然不懂。
黄金童在路上逢人递烟,探听门路,多被人嘲笑,光阴如梭,江山改面,黄金童也不晓得当下风俗已不风行向陌生人递烟了,人家担忧烟里下迷药。
张舒望听到此处,打断说,不幸我这百年的财产,此后我住哪啊?你们俩可得给我做主,要不是你们俩……
进城今后,说不准碰到甚么事情,真要非进屋不成的话,还是去黉舍边上稳妥。
东山墙地下俄然呈现了一个大洞,直径有两米开外,洞就开在山墙正中,那山墙没了根,塌了出来。
临走前我到鲁蛤蟆坟上烧了两刀纸,承诺逢年过节就来看看。
黄金童说:“那里能有虫呢?”
我见张舒望说的不是话头,话锋里直指我和黄金童,不敢接茬搭话,只得转移话题,给黄金童讲巨鼠来源。
那些被问的行人,看我们三人叫花子打扮,多是白眼朝天,碰到那好些的,一摆手仓促走过,碰到那矫情的,打量一眼,捂着鼻子躲着我们走。
黄金童一摆手,止住张舒望,说道:师父,我正要往下说呢,您这华居就算山墙不倒,也住不得了,我这里有个计算,你们二位听听:
以巴豆喂鼠三年,能重三十斤,且机通达灵。如果以巴豆喂鼠三十年,可有三百斤重,也就和刚才巨鼠相差无几了,但这巨鼠造出来,也无甚大用,就是个哗众取宠的物件,顶多杀了能得几百斤肉。
望山跑死马,走到日暮时分,我们才进了城。一进城,我左顾右盼,赞叹连连,十数年没有分开过柳树沟,内里的天下生长太快了,我小时候也曾进过城,印象当中,只要那么四五座三四层高的小楼房,现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灯红酒绿,花花天下。说实话,乍一见到街上那么多人,我多少有些惊骇。
张舒望叫苦不迭:这是造了哪门子孽,黄土埋到脖子了,摊上两个太岁上门,叫我余生不得安宁……
张舒望和黄金童闻声,也睡眼昏黄的从屋内炕上爬起来,直接走到东山墙一看,连连叫苦。
你们二位都有绝技在身,天下之大,何愁无用武之地,憋屈在这海潮沟,不是豪杰生存,我们三人,也算是老中青三连络,我固然平生碌碌,但自夸脑筋好使,奇盗这一行里,还算有三分名头,当今朴重三清末劫,罡风扫世,我们三人如果出山,定然搅动乾坤,做一番惊天伟业,我不晓得你们二位如何想?
一席话,把我说愣了,我之前只想解了虫斑,回我们村,听黄金童这么一说,不免热血沸腾,心间有些摆荡。问道:“我们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