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一贯要强,向来不肯示人以弱。白日官偶然在这上面多做胶葛,只轻叹一声,坦言道:“实在师兄分开也好,既免了一场大劫,师父、师叔也不必摆布难堪。只是本日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才气再见……”
短短几句话,说得白日官神采发青,遍体生寒。
算算时候,天一门的人也该到了。
夜空墨色翻滚,暗沉沉压向天涯。看方向,恰是尸王谷地点。
一句反问,出口,便是满腔猜忌。
沈南城偏过甚,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式,冷然道:“无碍。”
几近同时,一颗颗人头落地,大片血雨飞扬。
行迹已泄,一味装聋作哑也没甚么意义。白日官破开虚无,一个闪身即站立人前,恭谨而不失密切道:“师兄。”
白日官得空他顾,当即化作一线流光,尽力往回赶。
暴风吼怒,门板被轰然翻开,一线天光投映而下。
要不是天一门一意孤行,非要拔他的逆鳞,只怕他到现在都还只是阿谁一无是处的“老伯”。
声音越来越低,男人环顾世人,身形微微一晃,白净的右手俄然就被淡金色的血液完整渗入。
“你恨我?”
沈南城脚根一抬,下认识就想回援。步子已经迈出去了,却又僵在半空,毕竟也没能近前一步。
念及此,面冷心更冷的男人不无挖苦道:“你与薛枫情同手足,密切无间。他的事,又何必问我?”
远方,群山盘亘,浓云积聚,冷风更加微弱。
可谓可骇的威压之下,白日官身法不稳,几乎一头撞上山体,那边却死命节制住猎户,踉跄着推开房门。
多年哺育之恩、教诲之情、同门之义,这些也是说断就能断的?要论心狠,尸王谷高低千年,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个狠得过他大师兄的。
逝者已矣,莫离轻叹一声,转头道:“你想持续修行吗?”
林三三愣了愣,眼底有亮光起,那是一种比昔日更加激烈的巴望。
公然,公然只要薛枫才是他师兄,只要薛枫才是最受谛视、最得爱重阿谁,他沈南城算得了甚么?要不是惦记他二师兄,想来白日官也不会多此一举,巴巴的跟上来。
自层峦叠嶂间抽回目光,白日官扭过脸,眉宇间笼着一层难言的忧悒,脱口便道:“是引雷符!”
到底还是出事了!
沈南城心如铁石,沉默不语。
一番真情被尽情踩踏,白日官气味一窒,至此,积存在心头的不满终究发作。
电光石火间,趴伏在地的猎户眼神一肃,随即痛苦的皱起眉头。
面对证疑,沈南城垂着眼,沉默了半晌,俄然如夜枭般低笑出声:“今时本日,尸王谷已容不下我。尸王谷的人,也与我再无干系。”眼皮一掀,他带着三分杀气,决然道,“白日官,你我师兄弟一场。而后是陌路,还是死敌,你本身选。”
灵气漫灌,伴随修为一并回转的,另有丢失的心智、淡忘的影象。
白日官心急如焚,当真是半晌也等不了了,隔着百八十里,就敢悍然策动控尸诀。
轻风漫过枝头,飘忽远去,只幽幽一缕,便横越茫茫大山,直抵漠北荒漠。
轻笑一声,沈南城心中了了。
青草深处,一蓬白沙飞旋。
莫离虽贵为尸王,与凡人相较,却仍少了一魂一魄。处世不免呆板一些,不知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