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紧绷,全神灌输的盯着那团人影,凡是对方有所异动,一口舌尖血必然直接往符纸上喷。
正入迷,就见一条影子从山体间剥离出来,忽忽悠悠的往前飘。
徐清风呼吸一窒,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大弟子,只感觉有人拿刀在剜他的心。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他到底还是将人托了起来,眉峰舒展的同时,语气不见涓滴和缓:“如何弄的?”
阎小楼腰背一紧,搭在窗口的左手微微一勾,一张引雷符已悄悄夹在指尖。
刹时就被浇成落汤鸡的阎小楼站在屋前的空位上,孔殷的四下张望。
他去哪了?
“管好你本身吧!”不耐烦的呵叱一声,徐清风也是心烦意乱,“你先把混元丹吃了,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不消你插手。”
十步以内,捂着胸口,踽踽前行的男人脚步一顿,抬眼看了过来。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山谷亮如白天。
二十年了,他一走就是二十年,二十年间消息全无。要不是魂牌还在,他几近不晓得平生最对劲的弟子到底是死是活。
一声惊雷起,震得人肝胆俱裂。
按他师父的话说:“你大师兄、二师兄资质聪慧,从天元到问道,只花了三十五年。天官也就是开蒙太晚,这才比两位师兄稍逊一筹,用了近四十年。你……你嘛,若肯用心,一甲子内或有所成。”
徐清风冷哼一声,暴戾之气顿起。伤他弟子这笔账,也定要和他们好好清理清理。
“霹雷――”
阎小楼头皮一炸,两排牙齿高低一磕,一股近似铁锈的味道快速散开。
四目相对,阎小楼竟似被摄住了心魄,脸部肌肉生硬如铁,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半晌后,徐清风神采阴沉,翻手取出一枚拇指大小的暗金色丹药,冷硬道:“吃了。”
又走了几步,也不知如何,那人俄然一矮身。
阎小楼挑开窗户,下巴颏儿往肘窝一枕,恹恹的叹了口气。
将人带起来,徐清风抬手他扣住脉门,一丝真元随之探入。
阎小楼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看了半天,俄然觑起眼睛,眉宇间蓦地暴露三分凌厉。
他来尸王谷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与一众师兄也都混了个脸熟。
这件事,不管从是家规还是公理上说,错都在沈南城。如果天一门的人就此干休,那也就算了,如果他们敢找来……
历元劫,寿元可增至二百,至问道,再得一百,一甲子真不算多。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雨幕深处,一点灯火正悄悄晕开。
沈南城明知故犯,徐清风真想一巴掌呼畴昔,问问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惨白的指节扣在门板,声音仿佛比昔日更加沉闷、压抑。
另有他师父,那种长辈对长辈的照拂、体贴,完整不掺半点水分。
一贯好脾气的徐清风鼻子一酸,张嘴就想骂人。
不告而别,会不会太伤人?
……
惨白而又刺目标光芒下,映出一张分外冷峻的面孔,几缕碎发贴在他脸上,雨水肆意流淌,一如从天国爬出来的鬼怪。
傍晚,暴雨,暴雨如注。
这个时候,沈南城却掩着嘴,低低的咳嗽了几声。随即收起拳头,把手放了下去,仿佛恐怕师父瞥见积在掌心的血。
冰冷的雨珠溅在脸上,阎小楼望着远处朦昏黄胧的山影,脑筋复苏,一颗心却越来越不循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