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前面,龙首山南麓,是一大片坟圈子。白日里阴风阵阵,到了早晨就是各种鬼哭狼嚎。
压了压眼皮,阎小楼反手拎着锄头,蹑手蹑脚的摸了畴昔。
顺手将锄头丢在一边,他跪坐在墓坑侧面,双臂伸开,扒着棺盖用力往外一掀。
真要计算起来,也确切挺见不得人的。
一上手,和之前的触感较着分歧。
一番摸索毫无成果,阎小楼却并不断念,转而用那双尽是泥垢的手工致的结了个法印。怀着一丝幸运,口中念念有词:“六合无极,万法归一。虽死犹生,听我号令!”
猫惊尸,惊的是刚死不久的新尸。摆布近期下葬的死人只要这一个,黑猫的任务已经完成,在与不在辨别不大。
站在坑底,阎小楼抹了把薄汗,拄着锄头四下一扫,余光俄然瞄见一片微小的反光。他本能的觑起眼睛,顺势看了畴昔。
既然如此,还怕甚么?
蹭了蹭鼻尖,阎小楼将死沉死沉的老猫抓过来,先是密切的在它脖子上胡噜了两把,然后趁其不备,俄然一放手,直接往棺材里扔。
这边的墓丘固然小,却比刚才阿谁要夯实很多,有点像板结或是冰冻过的地盘,锄头下到一半就动不了了,拔出来也相称吃力。
此情此景,若换做普通人,早吓尿了。一贯胆气不敷的少年却两眼冒光,毫不胆怯,半点不输怀里那只又老又肥,神情倨傲的大黑猫。
这里周遭三丈寸草不生,连泥土的色彩都比四周要深。要论阴气,在这一片也算数一数二的,比较轻易出尸。
阎小楼是属耗子的,凡是有点风吹草动,一准就慌了。
晚来暑热渐消,山脚挺风凉的。可如果站久一点,就会发明这里的确风凉得过了头。飕飕的小风一吹,顿时激起一溜儿鸡皮疙瘩,森森寒气逼人。
上午刚下过一场细雨,土质比较黏。一锄头下去,当即带出一道深沟,小半边就这么没了。
挑了一个没有竖碑,看上客岁代更长远的坟包,他再次抡起锄头。
将懒洋洋的黑猫挂到中间一棵枯树的树杈上,他搓了搓手,举起锄头,照着坟包猛地往下一刨。
不远处,一簇、一簇的鬼火在林立的坟茔间浪荡,耳边仿佛有无数冤魂泣诉,声音凄厉哀切,如何瘆人如何闹腾。
老猫受了惊吓,尖声尖气的“喵”了一嗓子。踩到尸身后,胡乱划拉了几下,把人家的前襟都钩烂了,这才勉强跳出去,一扭一扭的往前窜。
一步迈出浅坑,他转过身来,双手压着木把用力一别。
一波重体力劳动过后,脸不红、心不跳的阎小楼下到墓坑。扫了扫土坷垃,探手找到接缝的位置,照着前挡就是一锄头。
此人身材矮小,脸孔狰狞,大要有轻微尸斑。死的时候,能够也就三十来岁,却已是骨瘦如柴,一眼看去跟痨病鬼似的。就卖相来讲,他不如何中意。
李家河子,坐落于黑水以东,四周群山环绕,全村高低只要百十来户。
这要搁之前,乱世、饥荒,性命轻贱如草芥,死尸一抓一大把。可惜时移世易,现在的夜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举国高低尊礼法、重人伦,连义庄都有专人巡守,挖坟掘墓更是大罪,依律当斩不说,尸首还要被挂在旗手示众。
阎小楼不闪不避,只是歪着脑袋,顺着尸身的方向,将躺在内里的男人重新到脚打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