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寒也有此不解:“我没有如此白白置我于死地的仇家,他们抑或有求于我,抑或有把柄落于我手,黑鸮不敷可靠。再者,要做我的仇家,大略不是等闲之辈,自知杀我也须亲身脱手,还不至沦落到买凶的境地。”
绿衣听出他的声音里也毫无睡意,放下了心,侧身而问:“你可晓得那些黑衣杀手的来源?”那般练习有素,想来不是知名之辈。
她放空了好久,毫无效果,无法之下,展开了眼。
一顿饱餐后,再多的错愕和颓废也跟着篝火上的焦烟飞走了大半。
辛寒抑着嘴角的抽搐:“你倒在古怪之处谨慎得很。”
“总不是哪个有眼无珠的蠢货,要求黑鸮撤除凤容之余,顺带把你这个成事不敷的荏弱大夫也干掉吧。”
“快睡。”
二人寻了一间地处偏僻且不甚破败的宫殿,从殿内的檀木柜里翻出两床缠着樟脑味的洁净被褥,垫上披风,往床上榻上一躺,就陷进了锦被的棉絮软凹里。
搞不好让她歪打正着蒙对了。
他原筹算一早便卷“食”而逃,路上随便塞几块饼对付了事,只现在看绿衣这架式,是不肯家风而餐了。
绿衣旋身飞出膳房:“那我们寻个偏僻的好处所,你且吃,我说。”
“从无失手,换言之,我们还未脱出险境?他们是对目标从无失手,还是连目睹之人也不讹夺?如果后者,那未免过分放肆。”
这个横空而来的猜想听起来匪夷所思,套在当下,虽称不上严丝合缝,却也颇耐人寻味。
绿衣自知算不上战力,但求不要精力不敷拖后腿,乖乖地又翻了个身,闭上眼。幸亏她把内心积存的猜测列举出来,心底一派轻松,再没那些忧恐顾虑,困意上脑,很快沉入黑甜。
他不由无语。
辛寒的声音和夜色一样幽凉:“有事?”
本来,绿衣还顾虑他在田野烤鸡的火光会不会引来追兵,但她转念就想到,以他做事的稳妥,不成能想不到这个题目的。
“实在,我只要一问,若那黑鸮不慎接了毒手的票据,做成后收不抵支,可有忏悔之法?”
一屏之隔的辛寒也垂了眼,半晌考虑后,气味重归沉定。
幸亏她惯能夹着尾巴做人,未曾因他看着好脸好脾气就获咎他,才不必过得太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