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王者天太祖,诸侯不敢怀,大夫士有常宗,以是辨贵贱。贵贱治,得之本也。郊畴乎天子,社至乎诸侯,函及士大夫,以是辨尊者事尊,卑者事卑,宜钜者钜,宜小者小。故有天下者事七世,有一国者事五世,有五乘之地者事三世,有三乘之地者事二世,有特牲而食者不得立宗庙,以是辨积厚者流泽广,积薄者流泽狭也。
大飨上玄尊,俎上腥鱼,先大羹,贵食饮之本也。大飨上玄尊而用薄酒,食先黍稷而饭稻粱,祭哜先大羹而饱庶羞,贵本而亲用也。贵本之谓文,亲用之谓理,二者合而成文,以归太一,是谓大隆。故尊之上玄尊也,俎之上腥鱼也,豆之先大羹,一也。利爵弗啐也,成事俎弗尝也,三侑之弗食也,大昏之未废齐也,大庙之未内尸也,始绝之未小敛,一也。通衢之素帱也,郊之麻絻,丧服之先散麻,一也。三年哭之不反也,清庙之歌一倡而三叹,县一钟尚拊膈,朱弦而通越,一也。
至秦有天下,悉内六国礼节,采择其善,虽分歧圣制,其尊君抑臣,朝廷济济,依古以来。至于高祖,光有四海,叔孙通很有所增益减损,大略皆袭秦故。自天子称呼下至佐僚及宫室官名,少所变改。孝文即位,有司议欲定仪礼,孝文好道家之学,觉得繁礼饰貌,无益於治,躬化谓何耳,故罢去之。孝景时,御史大夫晁错明於世务刑名,数干谏孝景曰:“诸侯藩辅,臣子一例,古今之制也。今大国专治异政,不禀京师,恐不成传后。”孝景用其计,而六国畔逆,以错首名,天子诛错以解难。事在袁盎语中。是后官者养交安禄罢了,莫敢复议。
礼由人起。人生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忿,忿而无度量则争,争则乱。先王恶其乱,故制礼义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不穷於物,物不平於欲,二者相待而长,是礼之所起也。故礼者养也。稻粱五味,以是养口也;椒兰芬茝,以是养鼻也;钟鼓管弦,以是养耳也;刻镂文章,以是养目也;疏房床笫几席,以是养体也:故礼者养也。
人苟生之为见,若者必死;苟利之为见,若者必害;怠惰之为安,若者必危;情胜之为安,若者必灭。故贤人一之於礼义,则两得之矣;一之於情性,则两失之矣。故儒者将令人两得之者也,墨者将令人两失之者也。是儒墨之分。
今上即位,招致儒术之士,令共定仪,十馀年不就。或言古者承平,万民和喜,瑞应辨至,乃采民风,定制作。上闻之,制诏御史曰:“盖受命而王,各有所由兴,殊路而同归,谓因民而作,追俗为制也。议者咸称泰初,百姓何望?汉亦一家之事,典法不传,谓子孙何?化隆者闳博,治浅者褊狭,可不勉与!”乃以太初之元改正朔,换衣色,封太山,定宗庙百官之仪,觉得典常,垂之於后云。
太史公曰:洋洋美德乎!宰制万物,役使大众,岂人力也哉?余至大施礼官,观三代损益,乃知缘情面而制礼,依人道而作仪,其所由来尚矣。
太史公曰:至矣哉!立隆觉得极,而天下莫之能益损也。本末相顺,终始呼应,至文有以辨,至察有以说。天下从之者治,不从者乱;从之者安,不从者危。小人不能则也。
治辨之极也,彊固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总也。王公由之,以是一天下,臣诸侯也;弗由之,以是捐社稷也。故坚革利兵不敷觉得胜,高城深池不敷觉得固,严令繁刑不敷觉得威。由其道则行,不由其道则废。楚人鲛革犀兕,所觉得甲,坚如金石;宛之钜铁施,钻如蜂虿,轻利剽遬,卒如熛风。但是兵殆於垂涉,唐昧死焉;庄蹻起,楚分而为四参。是岂无坚革利兵哉?其以是统之者非其道故也。汝颍觉得险,江汉觉得池,阻之以邓林,缘之以方城。但是秦师至鄢郢,举若振槁。是岂无固塞险阻哉?其以是统之者非其道故也。纣剖比干,囚箕子,为炮格,刑杀无辜,时臣下懔然,莫必其命。但是周师至,而令不可乎下,不能用其民。是岂令不严,刑不陖哉?其以是统之者非其道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