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羊又请令吏得入粟补官,及罪人赎罪。令民能入粟甘泉各有差,以复毕生,不告缗。他郡各输急处,而诸农各致粟,山东漕益岁六百万石。一岁当中,太仓、甘泉仓满。边馀穀诸物均输帛五百万匹。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於是弘羊赐爵左庶长,黄金再百斤焉。
而大农颜异诛。初,异为济南亭长,以廉直稍迁至九卿。上与张汤既造白鹿皮币,问异。异曰:“今贵爵朝贺以苍璧,直数千,而其皮荐反四十万,本末不相称。”天子不说。张汤又与异有卻,及有人告异以它议,事下张汤治异。异与客语,客语初令下有不便者,
卜式相齐,而杨可告缗遍天下,中家以上大略皆遇告。杜周治之,狱少反者。乃分遣御史廷尉正监分曹往,即治郡国缗钱,得民财物以亿计,奴婢以千万数,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馀顷,宅亦如之。於是商贾中家以上大率破,民偷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财产,而县官有盐铁缗钱之故,用益饶矣。
法既益严,吏多废免。兵革数动,民多买复及五大夫,徵发之士益鲜。於是除千夫五大夫为吏,不欲者出马;故吏皆適令伐棘上林,作昆明池。
又造银锡为白金。觉得天用莫如龙,地用莫如马,人用莫如龟,故白金三品:其一曰重八两,圜之,其文龙,名曰“白选”,直三千;二曰以重差小,方之,其文马,直五百;三曰复小,撱之,其文龟,直三百。令县官销半两钱,更铸三铢钱,文如其重。盗铸诸款项罪皆死,而吏民之盗铸白金者不成胜数。
大农上盐铁丞孔仅、咸阳言:“山海,六合之藏也,皆宜属少府,陛下不私,以属大农佐赋。愿募民自给费,因官器作煮盐,官与牢盆。浮食奇民欲擅管山海之货,乃至富羡,役利细民。其沮事之议,不成胜听。敢私铸铁器煮盐者,釱左趾,没入其器物。郡不出铁者,置小铁官,便属在所县。”使孔仅、东郭咸阳乘传停止天下盐铁,作官府,除故盐铁家富者为吏。吏道益杂,不选,而多贾人矣。
天下已平,高祖乃令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孝惠、高后时,为天下初定,复弛商贾之律,然贩子之子孙亦不得官吏为吏。量吏禄,度官用,以赋於民。而山川园池贩子租税之入,自天子乃至于封君汤沐邑,皆各为私奉侍焉,不领於天下之经费。漕转山东粟,以给中都官,岁不过数十万石。
既得宝鼎,立后土、太一祠,公卿议封禅事,而天下郡国皆豫治道桥,缮故宫,及当驰道县,县治官储,设供具,而望以待幸。
所忠告:“世家后辈富人或斗鸡喽啰马,弋猎博戏,乱齐民。”乃徵诸犯令,相引数千人,命曰“株送徒”。入财者得补郎,郎选衰矣。
其来岁,山东被水菑,民多饥乏,於是天子遣使者虚郡国仓廥以振穷户。犹不敷,又募大富人相贷假。尚不能相救,乃徙穷户於关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七十馀万口,衣食皆仰给县官。数岁,假予财产,使者分部护之,冠盖相望。其费以亿计,不成胜数。
至今上即位数岁,汉兴七十馀年之间,国度无事,非遇水旱之灾,民则人给家足,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馀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成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满露积於外,至败北不成食。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而乘字牝者傧而不得集会。守闾里者食粱肉,为吏者宗子孙,居官者觉得姓号。故交人自爱而重犯法,先行义而后绌热诚焉。当此之时,网疏而民富,役财骄溢,或至兼并豪党之徒,以果断於乡曲。宗室有土公卿大夫以下,争于豪侈,室庐舆服僣于上,无穷度。物盛而衰,固其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