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欲废太子,立戚夫人子赵王快意。大臣多谏争,未能得果断者也。吕后恐,不知所为。人或谓吕后曰:“留侯善画计筴,上信誉之。”吕后乃使建成侯吕泽劫留侯,曰:“君常为上谋臣,今上欲易太子,君安得高枕而卧乎?”留侯曰:“始上数在困急当中,幸用臣筴。今天下安宁,以爱欲易太子,骨肉之间,虽臣等百馀人何益。”吕泽彊要曰:“为我画计。”留侯曰:“此难以口舌争也。顾上有不能致者,天下有四人。四人者大哥矣,皆觉得上慢侮人,故窜匿山中,义不为汉臣。然上高此四人。今公诚能无爱金玉璧帛,令太子为书,卑辞安车,因使辩士固请,宜来。来,觉得客,不时从入朝,令上见之,则必异而问之。问之,上知此四人贤,则一助也。”於是吕后令吕泽令人奉太子书,卑辞厚礼,迎此四人。四人至,客建成侯所。
汉三年,项羽急围汉王荥阳,汉王恐忧,与郦食其谋桡楚权。食其曰:“昔汤伐桀,封厥后於杞。武王伐纣,封厥后於宋。今秦失德弃义,侵伐诸侯社稷,灭六国以后,使无立锥之地。陛下诚能复立六国后代,毕已受印,此其君臣百姓必皆戴陛下之德,莫不乡风慕义,愿为臣妾。德义已行,陛下南乡称霸,楚必敛衽而朝。”汉王曰:“善。趣刻印,先生因行佩之矣。”
汉四年,韩信破齐而欲自主为齐王,汉王怒。张良说汉王,汉王使良授齐王信印,语在淮阴事中。
良尝学礼淮阳。东见仓海君。得力士,为铁椎重百二十斤。秦天子东游,良与客偷袭秦天子博浪沙中,误中副车。秦天子大怒,大索天下,求贼甚急,为张良故也。良乃改名姓,亡匿下邳。
良尝间安闲步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堕其履圯下,顾谓良曰:“孺子,下取履!”良鄂然,欲殴之。为其老,彊忍,下取履。父曰:“履我!”良业为取履,因长跪履之。父以足受,笑而去。良殊大惊,随目之。父去里所,复还,曰:“孺子可教矣。后五日黎明,与我会此。”良因怪之,跪曰:“诺。”五日黎明,良往。父已先在,怒曰:“与白叟期,后,何也?”去,曰:“后五日早会。”五日鸡鸣,良往。父又先在,复怒曰:“后,何也?”去,曰:“后五日复早来。”五日,良宵未半往。有顷,父亦来,喜曰:“当如是。”出一编书,曰:“读此则为王者师矣。后十年兴。十三年孺子见我济北,穀城山下黄石即我矣。”遂去,无他言,不复见。旦日视其书,乃太公兵法也。良因异之,常习朗读之。
子房始所见下邳圯上老父与太公书者,后十三年从高帝过济北,果见穀城山下黄石,取而葆祠之。留侯死,并葬黄石。每上冢伏腊,祠黄石。
后八年卒,谥为文成侯。子不疑代侯。
留侯不疑,孝文帝五年坐不敬,国除。
及沛公之薛,见项梁。项梁立楚怀王。良乃说项梁曰:“君已立楚后,而韩诸公子横阳君成贤,可立为王,益树党。”项梁使良求韩成,立觉得韩王。以良为韩申徒,与韩王将千馀人西略韩地,得数城,秦辄复取之,来往为游兵颍川。
沛公之从雒阳南出轘辕,良引兵从沛公,下韩十馀城,击破杨熊军。沛公乃令韩王成留守阳翟,与良俱南,攻陷宛,西入武关。沛公欲以兵二万人击秦峣下军,良说曰:“秦兵尚彊,未可轻。臣闻其将屠者子,贾竖易动以利。愿沛公且留壁,令人先行,为五万人具食,益为张旗号诸山上,为疑兵,令郦食其慎重宝啗秦将。”秦将果畔,欲连和俱西袭咸阳,沛公欲听之。良曰:“此独其将欲叛耳,恐士卒不从。不从必危,不如因其解击之。”沛公乃引兵击秦军,大破之。逐北至蓝田,再战,秦兵竟败。遂至咸阳,秦王子婴降沛公。